第9部分(3 / 4)

小說:食相報告 作者:旅遊巴士

研發“除臊法”所產生的副產品。佛教傳說,由於印度盛行佛教,因“汙穢”而不食豬,又因牛是釋迦牟尼佛的坐騎,又不可食,故羊肉(還有雞)幾乎成了主要的肉食。但是羊肉腥騷,難以調理,一時無法進食。釋迦牟尼佛獲知此事後,內心十分同情,於是教導人們使用含有香味及辛辣味道的樹木、樹皮及草的根來調理羊肉;當人們吃了這些經過調理的羊肉之後,不由大呼“kuri”(印度語“極美”或“一級棒”之義),此即咖哩(curry)之由來。

比印度人更懼羊臊的中國人雖然沒有發明咖哩,但是我們手中卻牢牢掌握著同樣採擷自樹木、果實、樹皮及草的中藥。然而不幸的是,過多的藥材在掩蓋了羊臊的同時,也徹底封殺了羊肉的美味。此外,還有人發明了一種把羊臊味扼殺於羊還沒有變成羊肉之前的“科學”方法,給羊灌啤酒,據說此法可使羊臊大幅度減弱。

我一直相信,袁枚之所以能夠成為後世追隨者的楷模,很大程度上與他在飲食上的開放態度有關。他在《隨園食單》裡寫道:“牛、羊、鹿三牲,非南人家常時有之之物。然製法不可不知。”而“雜牲單”所列羊肉食譜,從羊頭、羊蹄、羊羹、到羊肚羹、紅煨羊肉、炒羊肉絲甚至燒羊肉,雖然也提到了“加刺眼、核桃,放入去羶”之紅煨羊肉“古法”,不過總的來看,大多是雞湯、香草、筍丁、甜酒、胡椒、蔥花、米醋等等尋常調味,並無提到特別的強力除臊措施。尤為難能可貴的是,作為一個南方人,袁枚還記載了至今仍令一般南方懼騷人士聞風喪膽的“燒羊肉”:“羊肉切大塊,重五七斤者,鐵叉火上燒之。味果甘脆,宜惹宋仁宗夜半之思也。”

怕不怕羊臊,確實是族群和個體之間的差異,但是就羊肉的美味與否而言,我覺得羊臊乃羊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故除臊之術實在不必用力過猛,以恰到好處者為宜。

不過,在號稱“美食天堂”、並且一直頂著“羊城”美譽的廣州,除了那種據說是因吃中藥長大而臊羶之氣盡除的海南“東山羊”之外,若想吃到真正的“臊羊”,長期以來那是比登天還難的。即使有若干以羊肉為主題的飯店,在酒樓食肆林立的羊城,也只是默默無聞地“悶騷”於“暗哨”的崗位之上。勸廣州的漢人沾點羊臊,端的是比“訛鬼食豆腐”還難。

好在我中華地大物博,各省市之間最起碼在羊肉流通上並無貿易壁壘,羊痴如我者,終於也等到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天河時代廣場側的“博格達美食樂園”,就是羊痴們的樂園。馬肉、鹿肉、馬鹿肉,靠邊站吧!讓我們直奔主題:羊,給我烤羊腿,給我烤全羊及其羊臊,其餘免談。過癮之前,切記一點:當熱力烤出了羊肉的騷味之後,酒則可以進一步誘發出羊肉的騷勁。陳年加飯是不錯的選擇,不過在“博格達”的酒水牌上,喜見有吐魯番出產的“樓蘭乾紅”。據我個人的經驗,這是最好的國產紅酒。惜乎一向由產地直接向西出口,北京、上海和廣州難得一見。西域的紅酒是羊肉的最佳伴侶,這樣說是有根據的:“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為什麼不是豬也不是雞呢?原因就在於李白不是漢人,當然也不怕羊臊。

閒言碎語不要表,新涼入序,又是吃羊肉的大好時節,找一個寒夜,定大房一間,烤全羊一匹,攜來羊痴七八,佐之以“樓蘭乾紅”,關上門來揮刀大嚼,吃了羊肉又惹他一身騷,此樂何極!

吃豆腐

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三日,瞿秋白在他的臨終絕筆《多餘的話》中這樣結尾道:

“告別了,這世界的一切!最後……俄國高爾基的《四十年》《克里摩·薩摩京的生活》,屠格涅夫的《羅亭》,托爾斯泰的《安娜·卡里寧娜》,中國魯迅的《阿Q正傳》,茅盾的《動搖》,曹雪芹的《紅樓夢》,都很可以再讀一讀。中國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東西,世界第一。永別了!”

四周後,瞿秋白在福建長汀中山公園涼亭前,高唱《國際歌》,從容就義。

除了《紅樓夢》之外,高爾基、屠格涅夫、托爾斯泰以及魯迅和矛盾,當時皆是非常革命的符號,但是豆腐,最終為什麼是豆腐?

作為一個“不幸捲入了歷史的糾葛”的職業革命家,瞿秋白當時的真實心態,我輩自然是難以捉摸,但是,作為一個半新半舊的中式文人,六十多年之後似乎仍可以容我就此說上幾句更多“多餘”的話,而且也僅限於豆腐。

除了瞿秋白的家鄉常州以出品“皮蛋豆腐”而出名之外,我至今無法考據出豆腐對於瞿秋白個人以及一九三一至一九三五年間的中國革命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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