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挖坑的杜希華自然是知道她想做什麼,聽她竟然跟旁人說了假話,不禁有些奇怪,不過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便接著悶頭幹活。
錢寶珠看著那個大得有些嚇人的大坑,“你想種什麼樹啊?怎麼挖這麼大的坑?”
葉蔚藍笑道:“須知這長成的大樹,要想在移栽以後長得好,就要儘量把地下的根鬚全都起出來,有的樹看著沒多粗,但是底下的根鬚卻比洗澡盆還要大,所以我才叫希華哥挖個大點的坑。”
錢寶珠頓時大驚小怪起來,“藍兒妹妹,你怎麼能管一個下人叫哥呢?”
葉蔚藍神情平靜地看著她,“希華哥的年紀比我大,我叫他哥有什麼不對嗎?”
“但他是個下人啊!”錢寶珠一看到杜希華身上的粗布褂子,就知道他是葉家的家僕。
葉蔚藍淡淡地笑道:“他賣身給我家,替我家做事,這並不代表我不能叫他哥。”
錢寶珠剛一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來駁斥她,忽然聽到身邊跟著的婆子輕輕地咳了一聲,趕忙收了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笑道:“隨便你吧,這外邊的太陽好大,還是帶我去你屋子裡坐坐吧,我不耐煩曬太陽。”
葉蔚藍微微一哂,帶著她進了繡房,請她在炕上坐了。
錢寶珠才一坐下,便又站了起來,走到炕梢那邊,從炕上的一個針線笸籮裡拿起一個花繃子,表情稀罕地看著上邊的刺繡,“哎呦,藍兒妹妹,你的手可真巧,這是你繡的吧?”
“這不是我繡的,是佳音姐繡的。”葉蔚藍對跟著她進來的宋佳音道。“佳音姐,去端碗酥烙來,請錢小姐嚐嚐。”
“酥烙?”錢寶珠聞言頓時露出噁心的表情。“我才不要吃酥烙,在家裡早就吃膩了,還是給我一杯茶吧,什麼鐵觀音、大紅袍之類的,聽說都是好茶。”
葉蔚藍的心中微微一動,按理說,錢夫人一家是從東海而來的鹽商,這世上,若說是有錢人的行業,頭一份就當屬這鹽商,但凡是鹽商,誰家不是大富之家?大富之家的小姐,行動坐臥都是有規矩的,怎麼這錢寶珠的言行舉止如此粗俗?
第兩百五十二章 大寶駕到
而且……她想起剛剛錢寶珠握她的手時的感覺,錢寶珠的手明顯很是粗礪,比一般的千金小姐的手要粗得多,千金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平日裡看看書,逗逗鳥,最多也就做做針線,怎麼會有這麼粗的手?尤其是才從東海而來的人?那邊空氣溼潤,按理說,從那邊過來的人,面板是沒那麼粗的,不但不該有這麼粗的面板,相反的,面板還應該極是細膩才對。
尤其是聽錢寶珠剛剛的話,“什麼鐵觀音、大紅袍之類的,聽說都是好茶”,這種話讓人一聽,便是沒喝過這種茶的人才會說出來的話。
一個鹽商家的嬌生慣養的女兒,會連最普通的鐵觀音和大紅袍都沒喝過嗎?
想到這裡,她不動聲色地說:“佳音姐,給錢小姐沏一杯鐵觀音。”
“是!”宋佳音轉身去了。
葉蔚藍便道:“聽聞東海有四大鹽商,家中富貴可說富可敵國,不知道姐姐家可在這四大鹽商之中?”
錢寶珠剛想說話,一旁的婆子便開口道:“我們家雖然不像東海的四大鹽商那麼富貴,但也是不俗的。”
葉蔚藍察言觀色的,見到這婆子明顯是攔了錢寶珠的話頭,便笑道:“那姑娘以前在東海,可與這四大鹽商家中的小姐有過交往?我聽說那些個小姐們興致上來,都比著往海里扔金葉子玩,不知道姐姐可曾玩過這個遊戲?”
她一邊說著,一邊流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有的稚氣表情,一臉的崇拜。
錢寶珠便一臉自得的神情道:“那是自然的,不過是些個金子罷了,有什麼稀罕的?”
一旁的婆子也是一臉驕傲的神情道:“我們家老爺那也是極富貴的,又是極寵我們家小姐,別說撒金子了,便是往海里撒寶石,我們家老爺也不帶眨眼的。”
葉蔚藍微微一笑,自己不過是試探她們,她們倒好,越說越離譜了,便道:“我爹在世的時候,也同東海的鹽商們打過交道,我還記得,那年去都城的祖母家,我還見過孫伯伯家的三小姐呢,不知道姐姐可否認得?”
“我……”錢寶珠似乎是沒想到她認得鹽商家的女兒,一時愣在那裡,支吾著說不出話來,心裡左右為難,她要是說認得吧,這一會兒攀談起來,容易露餡,可若是不認得吧,人家都說了,那是鹽商的女兒,同為鹽商的女兒,自然應該是有過交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