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
為首那人光著腦門。沒有戴帽子,身上穿著簇新的寶藍色長袍,正是得了訊息,繞到前面來堵著地噶禮。
因噶禮身後十來個長隨。將馬路給堵了。曹顒一行只得勒馬。
噶禮命身後的站了,自己一個兒上前兩步,跪倒在地,膝行到馬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額娘,額娘啊。兒子曉得錯了!額娘打兒子,罵兒子都好,切莫氣壞了身子!”
覺羅氏聽到噶禮的話。哆嗦哆嗦嘴唇。沒有吭聲。
噶禮“咚咚”地磕起頭。哭道:“是兒子不孝,是兒子忤逆,兒已然是後悔。再也不敢了!額娘。念在咱們母子六十年地情分,您就饒恕兒這一遭吧!兒子自幼淘氣。是額娘手把手教兒子讀書識字……兒子出仕,又是額娘整日諄諄教導……額娘……額娘啊。兒子豬油蒙心了。兒子曉得錯了……”說到最後,已經是嚎啕大哭。
曹顒坐在馬背上。看著這出鬧劇心裡有些納罕,這老太太是要動真格地了?
在噶禮的嚎啕聲中,覺羅氏挑開馬車簾。面上卻是無悲無喜,看著馬車邊跪著的噶禮,老人家肅容道:“老身問你。蘑菇從何而來。經誰人之手?”
噶禮聞言一怔,卻是沒有立時應聲。
覺羅氏見他身上穿著的袍子。還是前些年噶禮五十大壽時,她親手縫。想起這五十餘年的母子之情,老人家心裡甚痛。抉著馬車門框,厲聲道:“說。那些毒蘑菇從何而來。毒殺老身是誰的主意?”
此事,卻不是噶禮所為。他是在覺羅氏出府後。聽他妻子回宴,才曉得不對。事情是他弟弟色勒奇慫恿。他兒子幹都所為。
他只有幹都這一個親生兒子。平素裡掐著眼睛看不上。整日裡見了。就要喝斥一番,儘管如此。那也是他地親生子,看到嫡母如此震怒。噶禮心裡長嘆一聲。叩首道:“額娘……額娘……是兒子胡塗……”
覺羅氏聞言。只覺得心裡絞痛,她原還當是媳婦或者次子私下妄為。實沒想到她盡心拉扯大的長子能這般對她。
覺羅氏紅了眼圈。顫聲道:“你這般……你這般。莫非是信了別人所言。以為是額娘壞了你的前程?”
噶禮心中終有不平,抬起頭道:“難道,額娘所為,兒子連惱也不能惱麼?誰家地父母。不是一片慈心,偏上額娘這慈悲過了頭。對得起菩薩。對得起民生百姓。您對得起自己的兒孫〃他越說越高聲。說到最後已經滿是質問。
覺羅氏直直地看著噶禮。喃喃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曉得自己錯在何處麼?”
因這邊離步軍都統衙門近,已經有兵馬司巡街的官兵往這邊來。
噶禮看著心裡著急,沒聽清覺羅氏地問話。猶自說道:“額娘,兒子孝順了將近十六年。這一次罪過就能全消麼?額娘。額娘最是慈悲,不是還有那句話,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額娘就忍心兒孫橫死?額娘啊。家醜不可外揚。咱們回家去。您要打要罵都好。就是要請曾壽做主給兒子治罪也好啊!”
他口中所提到地曾壽,是董鄂家族長,承襲祖上留下地公爵之位。論起輩分來。是噶禮的堂侄。
覺羅氏手中使勁地抓著佛珠,抬頭看到噶禮帶來的人中。包.勒奇與幹泰赫然在列。父子兩個臉上都很難看。
覺羅氏垂下眼皮,放下簾子,沒有再應聲。
過來好半晌,才聽到覺羅氏在轎子中道:“讓路!”
噶禮地臉色一白,已經蹲坐在地上。車伕看著前面眾人。有些拿不定注意。瞅了瞅曹顒,問道:“大爺……”
雖說噶禮五、六十歲。哭成這樣。實在狼狽得緊。但是曹顒心中卻半點也不同情。
“毒蘑菇”、“毒殺”這些話聽進耳中,曹顒也能曉得老夫人因何如此悲憤。因此,他示意那車伕啟行。
俗話說的好。“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能做到“弒母”這地步,真真是十惡不赦地惡行。
左右巡捕營地人就要走這邊了,就算噶禮再大地膽子。也不敢在步軍統領衙門附近行兇。
噶禮見馬車要動。省過神來。上前一把拉了韁繩。跪下哀求道:“額娘啊……”
覺羅氏隔著簾子。沉聲道:“切莫如此作態,你忘了自己是溫順公地子孫了?董鄂家只有戰死疆場地英烈。沒有跪著死地子孫,你要留下體面才是。”
兩人做了大半輩子母子,覺羅氏的執拗脾氣,還有誰比噶禮知曉更深?
他見哀求無望,神情已經有些恍然,聽到覺羅氏提到“子孫”,想起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