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你,欠個幾個月算得什麼,你三叔前陣子還說了,眼下光景不好,索性讓潮囝不要讀書了,回家來幫忙他,還能省一筆束脩錢,淺淺你也不用如此以後這般辛苦了。”
“不可以,我答允過潮哥他爹他娘,說要讓他讀書的……”
“潮囝,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不是讀書的材料,這還去什麼社學,我家的延壽比你大一歲四書都讀全了,先生說他明年就能去考縣試了。”說到最後,那大娘口中透出一絲驕傲。
“大娘,你不能這樣奚落我家潮哥。”林淺淺和一頭小母虎一般護在林延潮的面前。
“淺淺,我可是為了你好,人家兒子讀書,將來可以得功名,你家的潮囝,那把錢丟水裡,連聲水響都聽不到,何必花這冤枉錢呢?”
“大娘,那為什麼延壽可以在本村社學求學?潮哥卻要走十幾里路去洪塘社學求學?為什麼延壽的塾師是秀才,而潮哥的塾師只是童生?還不是因為洪塘社學的束脩便宜,而眼下你連這點錢也推三阻四的,你以為我不知你的想法,你要將潮哥那一份束脩吞沒了。”
林淺淺站起身來據理力爭,絲毫也不怕這體積大過自己一倍的大娘。
大娘重重一跺腳,看向林延潮道:“我家的延壽讀書就是比你強,為何不能請個高明的老師,若是你還懂事,病好了,就別去社學了,回家幫忙才是,你說是不是?別老讓淺淺遞話,你一個人大男人,讓還沒過門媳婦養著,丟不丟人?”
林延潮大怒,瞪了大娘一眼,大娘心底一跳,心道這不中用的侄兒,何時也敢向他甩臉色了。
怒氣上湧後,林延潮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淡淡地道:“我林延潮的事,是我的事,你不用管,你也沒資格管!你不滿意,我和淺淺與你分家就是。”
說到這裡,林延潮向林淺淺道:“淺淺,我爹雖不在了,但也是二房,我記得當年我爹中了秀才,族裡分了十畝蒸嘗田給我們家,若是分家該歸我吧。”
大娘聽了臉青一陣,白一陣當下道:“你竟鼓搗著要分家,你以為可以威脅了我嗎?誰說一定不要讓你去讀書了,你自個要將錢往水裡丟,就自己去,我管不著,反正也是你們老林家的錢。”
最後一句,任誰都看出伯母色厲內荏,說完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林延潮見佔了上風,當下道:“淺淺,似這等尖酸刻薄的小人,你若弱一分,她便強一分,你若強一分,她便弱一分,不可退讓一步。大不了我們分家過。”
林淺淺聽了道:“我們分不了家?”
林延潮自信地笑著道:“怕什麼,分家之事,請鄉里宗老共決即可,她要想一手遮天沒那麼容易,若是不行,我就捅到官府上去,總之將事情鬧大了,看她還有什麼面目立於鄉里。
林延潮上一世時,哪裡有這麼捱打不還手。自己也不是愚昧的古人,見官怕個半死,只要將事情曝光,訴求於司法,自己還怕這大娘作什麼。
哪知林延潮剛說話,林淺淺就道:“潮哥,你不知道朝廷早有律法,凡祖父母,父母健在,而子孫別立戶籍,分異財產者,杖一百。大娘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不是讀書人,怎麼也是不知?”
林延潮聽了一愣心想,果真是法盲害死人啊,自己看了小說多了,以為可以牛哄哄恐嚇一下大娘的,沒料到竟然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淺淺板起手指頭,一點不給林延潮留顏面地道:“不僅如此,你也別指望官府替你聲張,衙門告示上說,民間戶婚田土鬥毆相爭一切小事﹐不許輒便告官﹐務要經由本管裡甲老人理斷。不經由里老理斷的﹐不問虛實﹐先將告狀人杖斷六十﹐仍然發回里老去評理。”
聽林淺淺這麼說,林延潮才知道自己真是以現代人思維想當然了,這個時代政治追求是隸不下鄉,民不見官府。縣官老爺很忙的,哪裡有空為了幾畝田爭來爭去的分神,就算有這個空,一縣父母官,也是你這沒有功名的人隨便可以見得的?
“最後大娘他孃家就是本鄉里老,強行分家肯定會偏頗,所以鬧分家我們一點勝算也沒有。”
真是帥不過五秒,林延潮是全盤失算,當下無語。
“淺淺,這分家的事,你就當我從來沒有講過。我們說點別的。淺淺,這家裡只有一張床,你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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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有悍婦
大明萬曆元年一個普通早晨。
醒來之後,林延潮已覺得得精神好了很多,身上的痛苦少了許多。他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