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只有十二歲,一旦病去,恢復活力比誰都快,不似那些沉痾重病的大人。天剛矇矇亮,凌厲的江風,將破著的窗戶紙打著嘩嘩直響。吹進屋子的風,將裡面的黴味驅淡了一些。
身在病中的林延潮知道自己不能受風,於是披上衣服,伸展了手腳,緩緩將腳挪至床下,腳尖點地,穿上鞋子。小巷對面的屋簷幾乎垂到了屋前,屋子裡的採光很差,林延潮憑著微弱的光線,摸著了桌子邊沿。儘管這是最簡單的動作,卻耗費了自己太多了力氣。
看了幾乎家徒四壁的屋子,林延潮不由想對自己說,自己不能生活屈服,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生活要重新開始,這一切都要重來。但是吐到了嘴邊,林延潮自己卻念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唸完之後,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白話自動轉古文?
自己在哪裡讀過這句呢?隨即一個記憶湧上,大學第二章,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這句話以前林延潮學過,當然是在社學裡,不過當時他看了一遍就忘了,而自己重讀他的記憶下,既比他自己看過得還要清晰。
“太好了。”林延潮不由撫掌,當下他想找幾本書來讀。
樓頂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然後就是痰盂還是尿盆移動的聲音,想必是大娘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