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的粗樣子,從心裡看不起,可表面上還是禮貌地微笑。
火羅看到一臉白皙肌膚的南朝太子,也同樣看不起:兩眼下青黑,軟綿綿的虛架子,一拳就能給打趴下,這種人在戰場上活不過幾息。南朝日後的天子就是這樣的,這個國家大概還沒有自己的那些叔伯父們的地方經打。
兩邊見了禮,一起往城中走。北戎人與南朝不同,一個個頭髮剃掉一塊,鬍鬚雜亂,馬褲短衫,風塵僕僕。他們一進城,就引起眾多百姓的圍觀指點。
火羅騎在馬上,看著周圍擁擠的漢人百姓,大多身材瘦弱,話語無力,心想如果自己長刀在手,砍將下去,這些人幾百上千都攔不住!想到此,就面帶傲慢之色。再看看市井的繁華,沿街滿是商鋪,往來的婦人們頭戴珠花,許多人身穿綾羅,深覺這幫萎靡不振的南人實在不配佔著這等富裕之地!北戎的勇士多麼彪悍,他們才配得上富饒的疆土!自己所率鐵騎能輕易踏碎這片城池,將之歸為父王所有!
他離著張允銘等人的視窗越來越近,以致他的表情都被樓上的幾個人看得清清楚楚。
張允銘笑道:“他大概覺得京城是一塊軟糕,他可以掰開揉碎了吃到肚子裡。”
沈堅搖頭說:“我看見他這樣,真想好好揍他一頓!”
張允錚冷淡地說:“還是我來動手!一定揍得比你狠。”
張允銘撲哧一笑:“我弟……堂弟很愛打架。”
像是有覺,火羅抬頭向他們看來,張允銘將張允錚擋在了身後,開啟了手中的摺扇,看著火羅微微扇著,面帶笑容。沈堅和沈卓也意態輕鬆地側身倚著窗沿,看向火羅的目光充滿譏諷。
火羅覺得這幾個人格外刺眼,身著華麗的衣衫,笑容放肆。他的馬匹走過窗下,他惡狠狠地盯著他們。這目光帶著他多少次殺人時的兇意,戰場上曾嚇倒與他對戰的敵人。可那幾個青年卻幾乎同時呵呵笑起來。
張允銘合了扇子指著窗下十尺外的火羅說:“他兇光外露,大約是生氣了。”
沈卓學著女子的聲音說:“哎呦,可嚇人了!奴家好怕呀!”
沈堅笑眯眯地說:“的確看著嚇人。”
張允銘呵呵笑:“‘看著’嚇人,有什麼了不起?”
火羅自然不知道這些人在說什麼,但知道他們肯定是在笑話自己,他氣得臉突然紅了,使勁扭著脖子看,大概不想先斷了視線。
沈卓嘖道:“他這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擰斷嗎?”
張允銘感慨道:“這是北戎的自斷頸子功,吾等實不及也。”
幾個人又出聲笑起來。火羅終於不能再回頭了,掉回頭看著前方,可還能隱約聽到那幾個人的笑聲,火羅只覺得心頭火大,如果不是周圍這麼多人看著,南朝的太子正在前面開路的車中,他真想下馬找那幾個滿臉嬉笑的青年人打一架,好好教訓教訓他們,把他們帶著笑容的臉打得鮮血淋漓,讓他們嚐嚐草原上的雄鷹的厲害!
看著火羅遠去了,屋中的人也停了笑,離開了窗戶,到桌邊坐下。
幾個人面色都很嚴峻。
沈堅說道:“北戎馬匹強健耐勞,若是大軍主力是騎兵,一過山區,到了平原地帶,根本無人能擋。”
張允銘扇了下扇子,說道:“按照估算,我們還有幾年,好好準備吧。”他們言談中都刻意避開談論沈汶。大家都明白,這是最機密的人,不能掛在嘴邊上。
沈堅問道:“你父親知道嗎?”
張允銘說:“我還沒告訴我爹,咱們先幹著,日後瞞不住了再說。”
沈卓笑了:“你這是給你爹挖坑啊。”
張允銘挑眉:“你們不是也沒告訴?”
沈堅嘆氣:“那是我爹太古板,我……怕他把我們都大義滅親,給供出去。”他沒敢說這是沈汶的顧慮。
張允錚又撇嘴:“你爹真笨!”一家子都笨!
沈卓陰沉地看張允錚:“你竟敢說我爹壞話?”
張允錚哼聲道:“什麼叫壞話?不笨?他手掌二十萬軍隊,可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賠進去了!”
沈卓急了:“你家也沒好到哪裡去!”
張允銘舉手:“又不是我們兩家的錯!我們是好人對不對?”
沈堅說:“對,不要責怪受害的人,是害人的人太壞!我們兩家要同心協力才對。”
沈卓聽了這話覺得格外順耳,就沒再與張允錚計較。
沈堅摸了下懷裡的小包,對張允銘說:“到時的軍需和糧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