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銘這才說:“這是家母的地方,夥計有許多是我父親的,該還是嚴實。”
沈堅哦了聲說:“難怪,我看那些夥計許多像是有身手的,你父親的手下,自然可靠。”
張允銘一笑:“我看你那小廝可不像是個可靠的。”
沈堅驚訝:“你竟然能看出來?”
張允錚冷冷一哼:“一進門,那眼睛就沒停了轉,手指開合了多少次。堂堂鎮北侯的二公子,怎麼選了這麼個貼身小廝?眼瞎了?真笨還是假笨,他……”他突然想起沈汶說過的,她二哥被內奸從背後捅了一刀的事,直覺就該是這個小廝,忙住了口。
沈卓覺得張允錚說話很刺耳,不禁斜眼看他,張允銘忙說:“我這位弟弟說話直,你們莫怪。”
張允錚皺眉:“有什麼可怪的?難道不是這麼回事?”
沈堅笑了:“的確是,你給我提這個醒兒,說不定是救了我的命呢。我可不會怪你。”
張允銘笑著說:“看來你是知道?你膽子可夠大的。”
沈堅嘆了口氣:“沒辦法。我爹給我的人,情理上都不能換。若是撤了,就驚動了那邊。”
張允錚翻白眼:“那你就留著吧。”
張允銘推張允錚:“你又在這裡置什麼氣?快點,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好好吃個飯。”
他把一個小包遞給沈堅,沈堅接了,放入懷中,張允銘一邊讓菜,一邊低聲說:“不夠的話告訴我。”
沈堅不是第一接錢了,低聲道:“該是足夠了。”張允銘出手給的都是萬兩以上,糧食已經買得差不多了,這些主要是工匠的錢。
張允銘又說:“北戎的使節聽說就到了,我們得去輪流偷聽。”
沈堅雖然不知道沈汶在打和番的主意,但是北戎是沈家軍日後的敵人,這次進京肯定是與太子首次接觸,自然要去聽,就馬上答應下來。
幾個大小夥子開始吃飯,風捲殘雲般,將主菜副菜吃得乾淨,弄得張允銘又讓人多加了四個菜。
這幾個人吃飽了,正在品茶中悄聲商議著怎麼輪著去竊聽,怎麼碰頭交換資訊,就聽見外面一片喧嚷:“北戎的使節進城了!”
四個人都站了起來,到了視窗處隔窗往下張望,遠遠的長街上,走來了旗幟簇擁的隊伍。
先過去的是朝廷迎接使節的官員們的車轎,裡面還有東宮的車馬,後面才是北戎使節的馬隊和馬車。
幾個人看著皇家黃色的車轎過去,雖然沒有說話,可心裡都生出了無奈的憤懣。為了不惹人注意,他們等著本朝的人過去了,才開啟了窗子。
沈堅倚窗看著越來越近的北戎馬隊說:“聽說這次帶隊的是吐谷可汗的二兒子火羅。”
自從知道火羅可能與五公主和番,張允銘就下了通功夫調查火羅,他說道:“火羅是吐谷可汗的二兒子。吐谷可汗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二十,娶了他母家部落的一個女子。火羅年紀十八,尚未娶妻。另外一個兒子還年幼,只有十三歲。這兩個兩個成年的兒子格外彪悍,這些年隨著吐谷可汗在草原上征戰,戰績赫赫,滿手鮮血。”
慢慢地,北戎的馬隊到他們眼下街道上。張允銘指點著:“那個領先的帶著個粗糙金箍的,該是火羅吧?”
沈堅看看,點頭同意道:“是這些人裡最年輕,可是最自以為是的,應該是他。”
沈卓問:“隔這麼遠,你怎麼知道金箍粗糙?”
張允錚和張允銘多年默契,冷笑說:“那還用問?我們這裡誰戴金箍?都是給猴子做的,能不粗糙嗎?”幾個人笑起來。
火羅長著典型的北戎人的面孔,平板的面龐,單眼皮的小眼睛,寬大的下巴,下唇稍微有點地包天。面色因常年在外,曬得黑黢黢的。他雖然還年輕,但因來之前吐谷可汗剛剛打完一個勝仗,火羅在這場戰鬥中親手殺敵二十餘人,深覺自己充滿威力,不可戰勝。
他騎在馬上頗有些忿忿然。
在城外他得到了南朝太子的迎接。
接到信報,太子向皇帝請命,說自己可以到郊外迎接。皇帝原本想,對方是兒子來,自己這邊也該是派兒子去接,只不過應該是三皇子去,可派人去問,三皇子竟然說不去!藉口要上學,不能誤了功課。他還不知道這個兒子?每次去見夫子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明明是推脫!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皇帝暗惱,只能同意太子帶人去迎接了使節隊。
使節隊的翻譯用生澀的漢語向東宮的官員介紹了己方的人員,太子見火羅那副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