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昭大聲咋了下嘴唇,“那太好了!”可接著就長嘆了一聲。
張允錚不解:“你怎麼了?有肉吃不好?”
那邊有人過來說:“將軍說能不能請郎中過去看看幾個兵士?”
段增起身說:“好,我就去。”
他臨走時微彎身對沈汶說:“我可跟你說,我前兩天看沈家軍的兵士,就是沈將軍的兵,也有好多氣虛血虛的。照這樣,想跟在大草原上騎馬長大的還有肉吃的人較勁,夠嗆!”
張允錚皺著眉看段增走了,季文昭對張允錚說:“現在你知道我為何嘆息了吧?”
張允錚對沈汶一示意說:“她早就說了,要是靠打架,農耕民族打不過遊牧民族的。”
四皇子糾結地說:“漢書文帝曰,農,天下之大本,民所恃以生也。農耕是立國之本。”
沈汶一擺手:“也是滅國之本。農耕文明就是富裕了,也是被養大的豬,早晚是要讓人宰了的。”
季文昭有些垂頭喪氣,說道:“你簡直是個烏鴉呀。”
張允錚馬上瞪眼:“喂喂!說什麼呢?!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都看出來了。種田的到最後就是填飽了肚子,沒體力沒勇氣,可不就是等著讓人來搶劫的?”
季文昭對沈汶說:“你別跟我說這是制度問題。”
沈汶眼睛看天:“當然是制度問題!你聽聽那些皇帝們天天講的,就是要求大家好好務農,別行商,別動刀槍,別有什麼工業,這樣最好管理。說到底,一個總擔心治下混亂的權力制度,必然推崇單一的農業經濟,不敢嘗試變化。你別看這些北戎彪悍,此時他們在這廣袤的天地間廝殺,勝者為王,充滿活力。可一旦入主中原,就會拾起漢人那一套,講究規矩等級,只敢重用不如自己的人,不出兩代,就都開始貪圖安逸享樂,再也不敢到外面這麼瘋跑,最後上下腐敗,也會滅亡的。所以你現在也別太羨慕他們。”
季文昭嘲諷地苦笑:“你倒是知道怎麼寬慰人。”
沈毅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怎麼樣?”
季文昭示意沈毅到自己身邊,沈毅在他身旁蹲下,季文昭小聲問:“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你的兵士能和北戎人匹敵嗎?”
沈毅回頭看看,然後才小聲說:“今天我看了下軍士們的騎術,快速騎行下只能保持平衡,馬上射箭或者揮刀大概會有些困難。若是兩軍急速接近……怕是,不能。”
沈汶皺眉了,低聲說:“可是日後,你們一定要與北戎騎兵較量的。”
沈毅深吸氣:“所以這次出來是件好事,讓我知道我們還需要許多訓練……”
沈汶思考著:“應該讓兵士們用彎刀。”
季文昭詫異:“彎刀?!這不是我朝軍用之器……”
張允錚一碰他:“你就別紙上談兵了!什麼好就用什麼唄!”
沈汶說:“具體的我就不解釋了,反正彎刀要比直刀省力。我還會設計一種弓箭,可三發,就不用瞄得那麼準了。”
沈毅點頭說:“那太好了!你畫出來……”
張允錚說:“大概得我畫出來!”
沈毅看沈汶,沈汶笑著點了下頭:“他畫得好……”
季文昭說:“我會安排人來做。”
一個青年走過來,對眾人行了一禮,沈毅站起來,那個青年笑著帶了些小心地說:“將軍,那些出去打獵的人很快就帶了獵物回來了,說周圍有許多兔子,其他兵士也想去……”
沈毅生氣:“你就總被他們指使!天要黑了,出去回不來怎麼辦?出去的人多了,射獵物的時候把自己人射了怎麼辦?!只許派流動哨兵,不許出去打獵了!我去看看,誰敢不從……”邊說邊和那個青年走了。
季文昭對大家介紹說:“那是沈將軍的副將齊從林,人很聰明,就是心腸好了些,總替那些兵士們傳話。”
沈汶這才知道那個人就是從鎮北侯府裡隨沈毅出來的齊從林,她過去沒見過他,自然他也不該認出自己。
後面的日子裡,他們有時白天有時晚上行進。沈汶選擇的地帶空曠,人跡稀疏。就是遠遠地有遊牧之人,也沒有人對他們感興趣。草原上連年征戰,平常人家只餘老幼,誰都不想惹事。
現在還是冬日,草原上一馬平川,北風吹來,毫無遮擋。不久,許多人臉上都生了凍瘡。段增天天督促著人熬薑湯,並把帶的膏藥給大家。可幾天後就都用完了,等到他們十天後達到地點時,每個人都因臉上長了大塊的凍瘡而鼻青臉腫,活脫脫都成了真實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