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摺痕的黑色風衣將他整個瘦小的身形遮裹著,皮鞋贈亮,卻掩不住陳舊的風塵。他始終畏畏縮縮地在我身後隨行。我緊抿著唇,臉面上寫明瞭不耐,但他沒有看懂!
他,那卑摜的男子,終於對我開口了!
〃小姐,幫我照一張相可以嗎?〃
我斜睨了他一眼,端著我都市人無表情的臉踏步離去。
我在這樣冷的天出來拍公園的資料照片已經夠嘔了!還要碰上這種瘟神!人家說公園裡這種色形瘟神最多了!
不遠處,一個年輕的軍官正將鏡頭對頭蓮池,那男子,走到軍官身旁竟也對他說:
〃阿兵哥,幫我照一張相可以嗎?〃
軍官應允了,唉!他真的只是要求照一張相?
那男子興奮地站立在田田蓮前,一邊告訴軍官:
〃我從臺東來。我很多年很多年沒有照過相了。我把地址抄給你,你把照片寄到臺東來好嗎?我自己出一點錢……〃
軍官和氣地和他交談著,我則羞紅了臉消步遁走了!人哪!你的心多麼鄙瑣!你可以拒絕為他攝影,卻有什麼資格將人家揣想做惡人?你自以為高潔嗎?嘖嘖嘖!
電話那頭
電話那頭問:
〃你吃飯了嗎?〃
我答吃過了,並且禮貌也習慣性地回問。
電話那頭說:
〃我吃不下,我心裡好難過!〃
她難過的是一位朋友遭了車禍,我們正商量著明天一同去醫院探望。我說飯總要吃的呀!她卻說:
〃我想到她可能要鋸腿,就吃不下飯!〃
可是醫生並沒有說要據腿呀!那朋友的腿已經打了石膏,應該沒什麼大礙。我反正是正正常常地吃了飯了。
她說:
〃我跟你不一樣。我跟她感情比較好,而且,我這人一向情感脆弱!我好難過好難過喲!〃
她好象聲音都要哽咽了!
忽然,電話那頭傳來一些些奇怪的聲音,很熟悉的,很輕微的,好象,好象啃了一口芭拉還是萍果什麼的,小小的,脆脆的聲音。
我繼續跟她說著話,安慰著她.又扯一些別的事。她則唯唯吾吾的。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聽到那種小心的,輕嚼食物的聲音,甚至還有吞嚥聲咧!
她家打到我家的電話,傳音一向清晰!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可能聽錯!我有一對好耳朵哪!
電話那頭說:
〃我先生好好喲!他剛才幫我買了一盤蘋果,明天我帶蘋果去看她,你要買什麼?〃
哦?
哦!原來是蘋果。
假是真
和林美一起參加同學會,見到每一個同學都熱烈地招呼著。他們和林美說的話大半是:
〃好想你喲!〃
〃你現在怎麼樣?〃
〃好久好久沒見啦!〃
等等。
和我說的則是:
〃你越來越漂亮啦!〃
〃要死!怎麼都不老!〃
〃你看起來比我們小七八歲耶!〃
等等。
於是,林美噘起了嘴,說:
〃都沒人說我漂亮,都沒人說我年輕!〃
我拍她的肩。
〃傻!人家說我漂亮,我不會因為他說就真的增多一些漂亮,我還是原來的長相!人家讚我年輕,我也不會因為他贊就真的小了幾歲!我還是跟你們一樣老,我們是同班同學哪!〃
〃可是我還是喜歡人家說我漂亮,說我年輕!〃林美說。
〃傻!喜歡假話!〃我再拍拍林美的肩。
可是,我也喜歡人家這樣說我呢!
一座落地鏡
我,三十一歲;工作穩定,收入豐厚,性行良好,尚未成家。
雖說沒有結婚,物件倒是有的,那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妹。我問的交往很平凡。反正,就是那麼回事。見多了就熟了,熟了,偶爾就一起去爬爬山,看看電影,工作累了,抄起電話打的也是她的號碼,就是這樣了。
我倒沒怎麼放在心上,雙方家長卻緊張起來了。父親讓我早做決定,母親竟天天去逛街看起首飾來了。我心裡著實覺得遺憾,因為這份感情並沒有什麼羅曼蒂克,也缺少轟轟烈烈,但想想自己都三十一了,女孩也還不錯,便答應〃過了秋天再說〃。
夏末,我在表妹的婚宴上認識了呂文媛。她是個活潑輕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