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深吸一口氣,低低垂頭,卻是突然沉默了下來,未再言話。
葉嫤凝他片刻,也不打算多言,僅兀自品茶。
直至周遭氣氛沉寂許久,蘇晏才低低出聲,“微臣,的確愧對於湘湘,此生,也不敢再輕易招惹她。”說著,嗓音裡染上了幾許恭敬,“微臣知皇后娘娘一片好心,但如今大昭未安,微臣的確無法分心來為微臣的終身之事考量,是以此番只得辜負皇后娘娘相勸之意了,還望皇后娘娘理解。”
葉嫤心生無奈,再度暗自一嘆,只是思來想去,也覺她並無什麼立場來規勸他。
感情之事,本就該是兩人之事,無法太過勉強,只是那馬湘湘對蘇晏的確一片真心,她也希望蘇晏與她能真正重修舊好,安穩一生。
“無妨,感情之事本就該慢慢來,丞相也不必太過著急。只是有些人還是得稍稍關注與加緊,畢竟,這世上沒人會真正站在原地等候一人,本宮這話,也望丞相記得。”
“微臣知曉了,多謝。”蘇晏並無太大反應,僅垂頭低應,語氣平淡。
葉嫤眉頭微皺,也不知他究竟有無將她這話聽入耳裡,卻是正待仔細將他打量之際,他卻已然無心多呆,即刻便自然而然的出言告辭。
葉嫤猝不及防一怔,待片刻後,才點頭應允。
蘇晏不再耽擱,僅朝她彎身一拜,便迅速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葉嫤也未言話,僅一直將他背影凝著,直至他徹底走遠,她才稍稍回神過來,思緒也再度有些起伏不定,嘆息連連。
今日的天氣,仍是陰沉。
周遭冷風浮動,樹木凋敝,一眼望去,竟是多了幾分初冬寒涼的意味。
葉嫤自小便怕冷,也自小就不喜冬季,遙想幼時在葉府受罪,每到冬季,那凍手凍腳的日子便極其難捱,不知該如何消除與忍受,如今倒好,這乾清宮剛剛才冷起來,便有宮婢體貼的問她是否要開始加炭火。
葉嫤怔了怔,突然間有些恍然,待沉默一會兒後,才朝宮奴回道:“加吧。”
宮奴動作極快,僅片刻功夫,便在殿中幾處角落裡放上了炭盆,加上了炭火,不多時,殿中的溫度便稍稍上升開來,那慢滿殿涼寒的感覺,終是被一點點的驅走開來。
葉嫤斜靠在軟榻而坐,閒暇舒適,手中握著一本極其普通的兵書而讀,打發時辰。
遙想這些日子以來,不是受傷便是受驚,雖一直都說著要好生練武,但也一直被瑣事耽擱,不曾真正的練起來。
此番一閒暇起來,或許是在軟榻上靠得久了,便越發沒有要起身練舞的意念,只是想隨意看看兵書,說不準也能在危急之際巾幗不讓鬚眉,調兵遣將。
心思至此,便對手中這本兵書稍稍看得認真,未料不久後,殿外突然有一道突兀的墜落聲響,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名宮奴那單調而又急促的跑步聲。
葉嫤眼角一挑,驀地回神,待外面宮奴的跑步聲徹底止住,她才轉頭朝身邊靜立的宮婢望去,淡道:“去外面看看出了何事?”
在旁的粉衣宮婢忙點頭,迅速出殿,則是片刻功夫,她便拎著一隻風箏去而復返,待站定在葉嫤面前,才愕聲道:“皇后娘娘,方才是有一隻風箏落到乾清殿裡了,小柱子跑去將這風箏拾起來了。”
這大冷天的,誰還有雅興在宮中放風箏?又是誰膽敢在宮中如此隨意的放風箏?
葉嫤神色微動,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隨即便抬手過去將宮婢手中的風箏接過,仔細查探,便見這隻風箏做得倒是極其精緻,花紋別雅,只是風箏右角的地方,則寫著一排清新雋然的小字:囹圄之人,也可翻天。
葉嫤仔細將那幾字打量。
片刻後,她面色也全然沉了下來。
這風箏上的字跡,她自然是認得,遙想當初姬宣在江南皇家別院為她當賬房先生時,他寫的那一手的好字,便與這風箏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只是,他寫的這幾字的內容,未免太過示威與囂張。
什麼叫囹圄之人也可翻天?都已身在牢籠之中了,還能有翻天的本事?
思緒至此,心中也稍稍漫出幾許冷冽不屑的嘲諷,卻是不及將手中的風箏隨手丟卻,殿外芳華殿的方向處,竟再度有撫琴聲響起。
那琴聲極為的高妙幽遠,婉轉空靈,極是好聽,只是那首琴曲不是別的,正是那千古流傳的‘鳳求凰’。
葉嫤冷笑一聲,只道那姬宣犯了相思病,開始忍不住以琴音對那遠在大嶽的霓凰公主表達思念,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