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長惠落水被男僕救起之事,惱怒的不僅是都梁侯夫人,還有彰德侯夫人。
當又一位夫人悄悄來問謝、舒兩家結親的事,彰德侯夫人忍了許久,才忍下怒火,才讓臉上仍舊維持著得體的笑容:“這是沒有的事,我家衡兒剛剛退親,怎麼可能立即談論婚事?怎麼也得一兩年後再提。”
“我剛聽人說你相中了舒長惠,想求她做你兒媳婦來著,原來這事是假的啊?幸好是假的,不然你們彰德侯府得跟著都梁侯府一起丟人現眼了。”
彰德侯夫人臉色僵了一下,繼續保持著笑容說:“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聽人亂講了。”
“我沒有亂講,大家都在傳呢,說選舒長惠做兒媳還不如選宓月呢。我又聽說,彰德侯爺還是屬意宓月做兒媳婦的,但你不願意,有沒有這事?”
彰德侯夫人深呼吸了幾口氣,繼續保持著微笑說:“今兒是都梁侯府的賞荷宴,咱們還是談賞荷宴的事吧。”
“哎喲,出了這麼大的事還談什麼賞荷宴?咱們還是談談謝世子的婚事吧,我有一個侄女,比謝世子小三歲,你看看咱們兩家要不要走動一下……”
“不急,我家衡兒這一年內都不急著定親的事。”彰德侯夫人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從數位夫人的包圍中離開。然而在往賞蓮廳去時,路上又聽到一些竊竊私語。
“要按我說,選舒長惠還不如宓月呢。我方才看了那孩子幾眼,長得可標緻了,那身衣服也不知道怎麼做的,看上去可漂亮了,我若是再年輕十歲,我也得做一身。”
“最重要的是這孩子心底善良,方才還救了我家孩子,比舒長惠那個心思歹毒的好多了。”
“可不是,娶妻當娶賢,娶錯媳婦禍害三代,彰德侯夫人的眼神不怎麼好。”
“彰德侯夫人本就不是個賢妻,選舒長惠是一家人進了一家人的門……”
彰德侯夫人聽到這些議論,臉都氣青了。
宓月、宓月,又是宓月那個小賤人!
先前讓他們彰德侯府成為京城笑話,好不容易哄著老夫人也同意了退親,以為終於可以擺脫這個黴星,哪知道今兒又因為宓月讓她再次成為笑話。
彰德侯夫人原先就對宓月甚為不滿,更把今天發生的事遷怒到宓月身上。因此,在賞蓮廳看到宓月與江渝等少女上來給眾位夫人福身時,目光帶著毒勾一般審視著宓月。
廳中眾夫人與姑娘都盯著宓月看,見宓月衣飾飄逸如仙,行走間如仙子凌風;再見宓月頭上那朵逼真的宮花,襯得少女的容顏更加嬌豔動人,不由露出驚豔的目光。
滿堂嬌花一般的少女,唯她一人最為光彩奪目。
王城府尹的夫人左氏忍不住驚歎道:“喲,這姑娘穿的這一身也太好看了吧,就好像從畫中走出的仙女一樣。”
“我亦是從未見過這樣的衣著,就皇朝那邊也未聽說過有這樣的穿著。”從皇城嫁過來的宣武將軍夫人笑道。
彰德侯夫人聽不慣有人誇宓月,冷哼一聲,說:“穿得不倫不類的,成何體統?”
場面為之一冷,安國公夫人出來打圓場說:“話不能這麼說,不過是女兒家好玩做的衣服,當個新鮮瞧瞧就罷了。”
彰德侯夫人不依不饒地說道:“瞎做的東西就在自家府裡穿著就是,穿來參加宴會,未免太不識禮數。沒有父母教養的姑娘,就是上不得檯面。”
廳中有些夫人看不過彰德侯夫人的刻薄,也有些夫人承了宓月救了自家姑娘的情,紛紛開口說:“彰德侯夫人,那不過是個孩子,怎麼就說得這般難聽?”
“誰小時候沒起過玩心,咱們做大人的何必跟個孩子斤斤計較?何必說得如此過份?”
宓月站在廳中,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意,聽著眾人言詞。
在讓繡娘把舊衣改成留仙裙的時候,她就料到了各方反應。她這衣服比起時下服飾來說,的確是稍稍出格了些。但是——她是一個未及笄的姑娘,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是一個孩子。
不管在哪個時代,人們對於孩子總會格外的寬容一些,哪怕穿錯了,也最多付之一笑,不會專門來計較。
至於那些計較的,死抓著不放的人,一般都是有目的的。
對於有目的,或者有仇的,對方不給她臉面,她為何要給對方臉面?
宓月上前一步,直視彰德侯夫人,問道:“彰德侯夫人,我為何會沒有父母教養,這件事您不是最清楚嗎?”
一句反問,所有人都古怪地看著彰德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