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錦凰一騎輕騎,出了錦州。
出城走了大概一里多路,她拽著馬韁慢下了速度。
再往前,便是當初三國交戰的地方了,越靠近這裡,腳下的暗紅愈發的明顯。
風吹過,空氣中瀰漫著血味的腥鹹。
整整一年過去,十里天的血腥味卻經久不散,彷彿那些無辜枉死的將士們,還都等在這裡一樣。
又向前走了百米,墨錦凰拽住馬韁,翻身下了馬。
前面是一碧無窮的江水,後面是兩國交界處的十里平川。如果沒有那場戰爭,這裡應當算得上是一方寶地。
“爹爹,離兒,原諒我過了這麼久,才來看你們。”
她對著腳下殷紅色的土地低喃,可回應她的,只有滾滾江水和頭頂偶爾飛掠而過的禿鷹。
整整二十五萬人,如今,他們的遺骸何在?
又有誰,能在每年此時,再為他們點上一柱香,澆一壺酒嗎?
淚水自眼中滑落,落在腳下殷紅色的土地上。
她彎下身子,捧起一把殷紅色的土壤,蓋在了那被淚水浸染的土地上面。
放下一把,又捧起一把。
不厭其煩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嬌弱的手指被土裡的砂礫石子磨破了皮,指尖佈滿殷紅血跡,她卻渾然不覺。最後,根本分不清手上沾滿的,是沾了土的血,還是染成了血色的土——
含淚的眸,帶著幾分淒冷。
不知過了多久,她用一雙素手,在平坦的地面上,硬是堆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堆。
用力拍結實了四周的浮土。
做完這些,她總覺得還是少了些什麼。
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的地上,閃著一抹微微的光亮。
跪的太久腿腳已經麻木了,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站起身,蹣跚的走到了那邊。
一支斷了的長槍,被掩埋在了這裡。
她費了很大的勁,才將這半支槍挖了出來。用力擦掉槍桿上的塵土,一個模糊的“戰”字,露了出來。
墨錦凰只覺得心中鈍痛。
這杆槍,本該是隨著戰王將士殺敵報國,卻被她的一個錯誤,永遠的埋葬到了這裡。
心口忽然疼得厲害。
近幾個月都沒再犯的心口痛,似乎又要發作了。
她強忍疼痛,拿著半截長槍回到土堆前。拿出匕首,在槍桿的“戰”字下,又刻下了“鐵骨永存”四個字。
槍桿雖是木質,卻是堅硬如鐵的椆木打造。她力氣又小,反反覆覆刻了好久,才刻好。
放下匕首,將槍桿插在了迎著日出的地方。
陽光映照下,槍頭還在倔強的閃著一絲微芒。
她在墳前跪了下來。
“爹爹,離兒,原諒我不能為你們單獨建墓立碑了。這方圓十里的土地上,流滿了我們戰王將士的鮮血,他們和爹爹早已融為一體,女兒無法將他們割捨出來。”
“爹爹,原諒女兒不孝,今日只能用一把長槍,來祭奠您和離兒,還有枉死的將士們了。”
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酒,灑在了墳前。
酒水浸溼了暗紅色的土壤,愈發赤紅鮮豔。
墨錦凰再次紅了眼眶。
“離兒,是姐姐無能,不能手刃仇人,親手為你和爹爹報仇。若你知道姐姐兩次都沒得手,一定又要笑話姐姐了吧?”
“離兒,姐姐想你了——”
“想你和爹爹。”
“還有母親。”
“爹爹不在了,她一定傷心壞了吧?可是姐姐不敢回去。十萬大軍的仇未報,姐姐不敢回南楚。”
“離兒,你若泉下有知,替姐姐回去看看母親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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