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刻意想對她來個下馬威,又何必明知她來卻又裝作不見。
如此一想,便也不打算再多喚,想來言語皆是蒼白,喚不了一個刻意要忽視你的人。只是,顏墨白對她,當真是連看都不願看一眼了?
思緒翻騰,心緒也洶湧澎湃,壓制不得。
她未再言話,一直靜然而立,直至,顏墨白已妙手如花的將手中的木頭徹底雕刻成形,待他稍稍將匕首放下,她才下意識垂眸朝他手中那隻雕刻成型的木雕望去,只見,那本是粗糙的木頭,此際竟變成了一個人形,且那人物,一身裙袍優雅,五官立體嬌小,而那髮鬢則是宮妝之鬢,令她乍然觀望,便甚覺熟悉。
這雕刻的女子,是誰?
司徒凌燕驀的怔了怔,正待思量,突然,沉寂無波的氣氛裡,顏墨白那溫潤從容的嗓音突然揚來,“大公主且看看,這木雕,可像大旭長公主?”
這嗓音著實醇厚,溫雅如春中清風,然而瞬時落得司徒凌燕耳裡,卻似是鋒利刀尖一般,狠狠的扎痛了她的耳朵,甚至竟還一路往下,將她的心扎得鮮血長流。
姑蘇鳳瑤?
她並未立即言話,落在那木雕上的目光越發緊蹙認真,而待細緻打量,才終是恍然所悟。
是了,她就說為何這木雕女子的髮鬢令她熟悉,且那五官也是筆挺嬌小,衣裙飄然,這木雕的女子啊,絕非是歷來幹練的她,而是,著實像極了那姑蘇鳳瑤。
自家這顏大哥啊,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拿得起蕭,彈得了琴,下得了棋,繪得了話,他那雙手分明可全然附庸風雅,甚至也可化為魔頭一般握劍殺人,然而她終歸不曾料到,他這雙手,竟還能雕得了木頭,甚至,好死不死的就雕出了那姑蘇鳳瑤。
她呆了片刻,情緒大涌,忍不住淒厲冷笑,“不像。顏大哥雕的這木人兒,一點都不像那姑蘇鳳瑤。”
這話一落,顏墨白眼角稍稍一挑,溫潤平緩的瞳孔,深邃無底的對上了司徒凌燕。
“是嗎?怎朕倒是覺得這人兒像極了大旭長公主?莫不是大公主眼拙了,是以不曾看出?”他嗓音平緩如風,醇然得當。
司徒凌燕心在滴血,卻仍舊咬牙淡定,“並非是凌燕眼拙,而是這木雕的確不像大旭長公主。”
說著,嗓音一挑,“那般心狠蛇蠍之人,顏大哥還雕她做何!她都不相信你,都離開你了,你如何還要對她記掛於心!顏大哥,你清醒清醒吧!世上不止她姑蘇鳳瑤一個女人,且她不愛你,還有諸多女子傾慕你,愛你!”
因著情緒太過大涌,不曾忍住,是以心境翻騰之中,也口無遮攔的說了這話。
待得尾音全數落下,她深呼吸了兩口,才突然有些擔憂與後怕,兀自掂量,倒是突然有些擔憂自己這話是否說得有些過了。
而待目光朝顏墨白落去,卻不見他面色有任何變化。
他僅是緩緩將木雕放在了面前的矮几上,深邃無底的凝她,漫不經心的道:“是了。這世上傾慕朕之人,非她一個。若是朕未記錯的話,大公主你,對朕也極是上心。”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淡然如風的道:“怎麼,朕將你賜給高良,奈何高良不如你眼,你便再度闖了朕的帳子,以圖讓朕收回成命,將高良調離你身邊?”
他語氣極是平緩,也極是淡漠幽遠,那慢條斯理的腔調,似是隨意言侃一般,只是若是細聽,卻也不難聽出他語氣中夾雜的幾縷威脅。
司徒凌燕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而緊,並不言話。
顏墨白也不著急,幽幽無波的凝她。
待得二人對視片刻,司徒凌燕終是深呼吸一口,兩手緊張得全數握了拳頭,隨意目光一橫,低沉道:“凌燕來,並非因高良什麼,而是,專程為顏大哥而來。”
顏墨白眼角一挑。
司徒凌燕繼續道:“有些事,解釋無疑顯得蒼白,而有些話,說出來許是也會讓人調侃甚至看不起。只是有些事或話,若現在不說不做,許是日後,再無機會。而凌燕如今,也是全數拉下了所有的前仇舊恨,欲與顏大哥好生複合。我知曉的,顏大哥以前與凌燕一道經歷過生死,互相扶持,互相陪伴,顏大哥對凌燕,定是有感情的,是以凌燕如今,想重拾這段感情。顏大哥,今日,你便先忘掉姑蘇鳳瑤可好,就讓凌燕陪你如何?你若想要這天下江山,我可陪你一起征戰,你若想安然生活,凌燕也可陪你一道在外遊山玩水,賞盡世上一切安隅美好。姑蘇鳳瑤能給你的,凌燕都能給你,甚至姑蘇鳳瑤給不了你的,凌燕,也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