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坐一起,開始生火驅寒。
高良擠坐在一堆精衛裡,心有煩躁,卻是未坐多久,突然便有精衛愕道:“那大盛大公主倒了。”
高良心口驀受刺激,頓時扭頭朝司徒凌燕方向望去,竟見那司徒凌燕的確倒了,猶如一個冰娃娃一般倒在了地上。
他驚了一跳,此際也顧不得周遭之人笑話他心疼美人了,急忙朝那司徒凌燕靠近,卻待慌張的將她扶入馬車,她竟極是虛弱的再度道:“我的話,你可要應我?”
大雪磅礴。
四方清冷。
霧氣氤氳之中,突然,高良領著司徒凌燕再度下了車。
那前一刻還狼狽倒在地上的司徒凌燕,此際已像是稍稍修飾了一番,竟是用樹枝稍稍挽了頭髮,面色也非方才那般慘白,而是,略微帶笑,但那笑容,似又極是詭異,猙獰刻骨。
周遭之人朝那二人掃了兩眼,便下意識垂眸下來,不再觀望。
高良也行得慢,頭一次面無表情的行路,只是步伐卻微微而緩,似在有意等候身後的女子。
待行不遠,似有精衛察覺到了他二人前行的目的地,頓時有人開始上前攔截,因著高良副將身份,精衛們也不敢造次,僅是彎身一拜,委婉剛毅而道:“高副將,皇上有令,不得這大盛大公主靠近皇上帳子。”
“本副將知曉。只不過這次,是皇上主動要見大盛大公主,商議要事。”
高良挺了挺脊背,答得自然。
精衛們紛紛一怔,面面相覷,倒也著實心有愕然,只道是自家皇上從一入得帳子後,便再無出帳之時,也不曾召見過任何人,怎這突然之間,竟莫名的就召這大盛大公主了?
正待思量,高良那威儀硬實的嗓音再度呵斥,“還杵著作何!還不讓路?前面不遠便是大盛下一個關卡,皇上自然得與大公主商議如何過那關卡!此等要事若是耽擱,一旦皇上惱怒……”
話剛到這兒,甚至全然無需高良將後話道出,前方几名攔路的精衛便頓時面色大變,當即讓開路來。
自家皇上威儀高冷,他們如何敢惹自家皇上生氣。
高良極為難得的板著臉,一路強撐著威儀往前。這一番行來,周遭也無人膽敢攔他,只是,待得行至顏墨白帳外時,他驀的停了步子,面上的冷色與威儀也頓時洩氣。
“大公主,皇上便在裡面了,你是要我先為你通傳一聲,還是你……”
不待高良這話道完,司徒凌燕便接了話,“我自己進去便是。”
嗓音一出,不待高良反應,極是乾脆的伸手撩開了簾子,進去了。
高良看得心驚膽戰,欲要再度勸慰已是來不及,眼見面前的帳簾徹底垂下,他心口也驟然發緊發僵,一股股不詳之感,也在渾身上下蔓延來開。
比起帳外的風雪交加,冷風肆虐,帳內明顯是溫暖不少。
牆角的焚香青煙縷縷,怡然松神,那一隻擺在矮几上的火盆,那赤紅的火苗子四方搖曳,熊熊而起。
帳內著實有些溫暖,司徒凌燕入得帳後,渾身的僵痛便全然鬆了下來,便是睫毛與頭髮上的冰渣子,也肆意的開始融化,則待她終是緩緩抵達那滿身素白的男子身前的矮几前時,頭髮的冰渣全然化開,惹得頭髮也全數溼潤開來,似是剛從水裡撈出。
然而,面前這素白溫暖的男子,卻並未抬頭。
自打她入得帳子,甚至緩步朝前行來,他竟毫無半點反應,更不曾抬頭朝她望來一眼。
他此際,正一手拿著一根木頭,一手拿著小巧的匕首,正一點一點的對木頭雕刻。
他微微的垂著眸,風華俊美的面容一片從容平靜,那三千的墨髮隨意而披,有些散在了肩頭,散在了胸前,整個人,清俊優雅之中,襯出了半縷慵懶。
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自是配得起她司徒凌燕喜歡,甚至痴狂,只可惜,他不看她。
“顏大哥。”突然間,本是決絕堅硬的心,頓時莫名的崩裂了幾許,似是隻要站在他面前,她司徒凌燕便是低人一等,徹底從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瞬時演變為倒追他甚至滿懷心意的懷春少女。
她語氣也極是發緊,緊張之中,卷著幾縷悲涼。
然而這話一出,他仍是專心致志的雕刻,似如未覺,不曾抬頭朝她望來一眼。
她瞳中頓時捲了幾許起伏,也增了幾分掩飾不住的悲涼,待正要繼續喚他,到嘴的話卻陡然噎住,有些說不出來了。
他本是耳觀四方之人,何來當真察覺不到她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