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贏易眉頭一皺,悲涼清寂的面容上增了一層黯然,“臣弟本是想緩解皇上與皇姐之間的關係,再者,臣弟以為,皇上雖年幼,但也非諸事不懂,有些事若提前告知他,許是比一直拖著瞞著為好。”
“縱是如此,但這生死攸關之事,仍是不能讓他知曉。徵兒雖比同齡之人成熟,但終歸還是個孩子,且如今又身為大旭帝王,是以,他的承受力終歸不若成年之人,更何況,一國帝王中蠱之事茲事體大,全然不可宣揚,少一人知曉便是最好,但如今連徵兒自己都知曉了,一旦控制不得自己情緒,隨意在臣子面前表露,皇弟你可知,如此結果,定令舉朝之中人心惶惶,令野心磅礴之人越發上湧?”
贏易面色微變,垂眸下來,不說話了。
鳳瑤渾身發涼,心口之中,複雜四起,雖對贏易的做法極是不滿牴觸,但此番面見贏易時,心底的所有複雜與不悅,終還是因他這滿身蕭條瘦削的身子骨與那滿面悲涼的面色全數的壓了下去。
終歸還是心軟了,是以此際,也不願多做埋怨。
既是事情都已發生,而今最該做的,則是該如何去解決。畢竟,幼帝身上的蠱毒突然復發,絕非樂觀,而國師又未能在這兩日內研製出解藥,是以,若要解幼帝身上的毒,無疑得,另闢蹊徑。
鳳瑤兀自沉默著,神色幽遠嘈雜,心境則莫名的沉寂通透開來。
待得半晌,她才按捺心神一番,低沉平緩的道:“罷了,你也是好心而為,本宮自也不能責你什麼。只是,皇弟如今身子骨也未愈,便多在寢宮修養為好,其餘之事,你且先莫要理會了……”
不待鳳瑤後話全然道出,贏易瞳孔微微一顫,一股悲涼委屈之意瞬時填滿了瞳孔。
他咬了咬下唇,似在強行哽咽什麼情緒一般,則是片刻,他將目光挪在了遠處燈火的盡頭,低沉著嗓子出聲打斷,“皇姐可是埋怨臣弟了?埋怨臣弟自作聰明,擅作主張的將中蠱之事說給皇上聽了?”
說著,不待鳳瑤回話,他嗓音越發一沉,繼續道:“或是,皇姐如今是後悔將臣弟帶回宮中了?可是臣弟在你與皇上之間,終歸還是外人?便是臣弟想幫你什麼,但在皇姐眼裡,臣弟的所作所為都是多餘的,甚至還令你煩心了?”
悲涼的嗓音,卷著幾分不曾掩飾的自嘲。
曾還記得當初行車回國的路途上,贏易還一切安好,與她的關係也極是順從親切,這才剛回宮幾日,兩人關係竟再度成了這樣。
曾也記得,當初贏易自請前去邊關保家衛國時,也曾以這種悲慼的嗓音與她言話,似如自己是多餘的一般,小心翼翼而又悲涼四起,就像被拋棄了的可憐人。
鳳瑤噎了後話,目光在他面上逡巡,待得沉默片刻,心底一軟,終還是低聲緩道:“本宮並非此意。徵兒乃本宮皇弟,你也是本宮皇弟,本宮對你們二人,皆是在意。是以,也望皇弟莫要再多想什麼了,誰都不是多餘。”
“當真?”贏易緊著嗓子小心翼翼的問。
嗓音一落,轉眸朝鳳瑤望來。
鳳瑤坦然朝他點了點頭。
他皺著的眉頭這才稍稍鬆懈,面上的悲涼之色釋然半許,隨即緩道:“皇姐此言,臣弟信了。也請皇姐相信,臣弟告知皇上中蠱之事,的確是為了緩解皇姐與皇上的關係,並無其它。”
說著,嗓音稍稍一沉,不待鳳瑤反應,繼續道:“臣弟此際,可否入殿去看看皇上?”
鳳瑤神色微動,點了頭。
贏易面色越發釋然,此際也不耽擱了,頓時抬腳朝前方行去,鳳瑤回頭過來,深邃的目光靜靜凝在他脊背,直至他踏步入了幼帝的寢殿,她這才瞳孔微縮,轉眸朝立在殿門一側的許嬤嬤望去,抬手微招。
許嬤嬤猝不及防一怔,急忙小跑往前,待站定在鳳瑤面前,低聲恭敬的問:“長公主有何吩咐?”
鳳瑤瞳孔微縮,面色清冷幽遠,複雜搖曳,則是片刻後,她斂神一番,低沉無波的道:“差人盯緊三皇子。若國師不在,三皇子要與皇上共處,務必,得在殿中留人看守。”
她極是極是低沉厚重,謹慎壓抑。
許嬤嬤頓覺此事極為要緊,神色驀的一沉,當即小心翼翼點頭。
鳳瑤垂眸朝許嬤嬤掃了一眼,不再耽擱,足下微微而動,緩步走遠。
月色打落在身,光輝熠熠,周遭路道兩側的花樹,也是繁花簇簇,冷香四溢。
本該是一副極好的花前月下之景,奈何卻因迎面而來的風極是凜冽,是以倒全然擾了夜色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