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貼在幼帝脊背的手驟然僵硬。
難怪昨日歸來,幼帝見了她竟突然改變了態度,從原來的彆扭牴觸突然變為了親暱,如此突來的變化,她昨日還以為幼帝是見了什麼人,被什麼人安撫了,卻是不料,竟會是贏易……
自家這幼帝雖是稚嫩,但卻比同齡的孩童要懂事成熟一些,如此,既是知曉自己中了蠱毒,活不久了,自然會心有崩潰,從而對她姑蘇鳳瑤也消除了隔閡與彆扭。
不得不說,彆扭與隔閡在生死麵前,終還是顯得微不足道的,只奈何,這一切,卻並非她姑蘇鳳瑤所喜,若是可能的話,她寧願自家幼帝永遠都不會知曉自己中毒之事,她僅是想將他安穩的護在羽翼下,又如何心疼稚嫩的他擔驚受怕。
贏易。
腦海裡,再度浮出贏易之名,暗自默唸,一股陌生與低怒之感,微微的濃了半許。
待將幼帝好生安撫,並交代國師好生守候後,她不作停留,滿面複雜的轉身出殿。
殿外,月色皎然,清輝萬里。迎面而來的風,夾雜著幾分夜的清透,甚至隱約之中,還殘存幾分淺淺的梅香。
那香味,莫名的有些冷,似要一溜煙的冷入心口一般,然而待稍稍駐足,抬眸一望,則見那贏易正立在殿外不遠的梅花樹下,身上的光影被樹枝劃得破碎斑駁。
他就那般靜靜的站在那裡,一截空袖隨風搖曳,孤寂淒涼,似又卷著幾分莫名的灰敗與死亡氣息。
鳳瑤眉頭微皺,強行按捺心神,繼續踏步往前,待站定在他面前時,才見他散漫失神的瞳孔微微聚焦,似是這時才發覺鳳瑤,整個人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隨即忙斂神收心的朝鳳瑤乖巧喚道:“皇姐。”
說著,心有急意,“皇上怎樣了?”
鳳瑤並未回他這話,深邃複雜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
贏易依舊還是前些日子的贏易,面露幾縷悲傷,似從骨子裡流淌出來的一樣,神色,也攢滿了擔憂與著急,似是並無什麼異樣。
他言行耶極是乖巧溫順,自然如初,更也讓人挑不出刺來。
只是不知為何,心底莫名的因幼帝的話而存了幾許梗意,是以此番再見贏易,竟生了幾分探究與複雜。
“皇弟方才在想什麼?竟連本宮走到你面前了,你都不覺。”
鳳瑤沉默片刻,不答反問,語氣平緩自若,卻是並未攜帶情緒。
贏易垂眸下來,溫順恭敬的道:“臣弟在想,皇上年幼稚嫩,宅心仁厚,對臣弟也是極為依賴,如皇上那般人,老天怎捨得讓他中蠱受苦。臣弟只是心有不平,更也悲涼擔憂,若是可能的話,臣弟都願代替皇上受中蠱之痛,也好讓皇上,安然健康的活著。”
冗長的一席話,認真而又執著,語氣中那抹悲涼與無奈之意,耶展露得淋漓盡致。
鳳瑤瞳孔微微一顫,落在他面上的神色越發深沉,“皇弟是如何知曉徵兒中蠱之事的?”
“當初在邊關時,臣弟隨軍醫稍稍學了些銀針術與藥理甚至,也練了把脈術,而前幾日見國師為皇上施針診治,並還寫了藥方子,臣弟曾對那藥方子稍稍瞄過一眼,只覺那些藥方並非是專程為了治療高燒,而是為了……解毒。臣弟當時,也本是心有詫異,後專程為皇上把脈,才確認皇上是中了蠱。此事,臣弟本不欲宣揚,只是見得皇上對皇姐極是排斥,心結難解,臣弟也僅是擔憂皇上有何閃失罷了,也不願見得皇姐與皇上明明心繫著對方卻還要心存執拗與誤會。”
說著,嗓音越發一沉,無奈幽遠的道:“臣弟,僅是想皇上與皇姐能和好如初,是以才將中蠱之事對皇上說漏了嘴,如是而已。”
是嗎?
贏易入得邊關不久,竟學會了銀針術與識得了藥理,甚至於,還可為人把脈?
甚至,他將中蠱之事全然告知一個年幼的孩子,先不論他是否想緩解她與幼帝之間的關係,就論這種直白的告訴,對幼帝也是極為殘忍的。
畢竟,幼帝還小,還不是承受這些生死之危的時候,而她姑蘇鳳瑤,也從不曾想過,要讓他承受這些。
只奈何,贏易看似自然而然之舉,卻無疑是推波助瀾,瞬時之中,也將幼帝徹底推入了這場漩渦裡。
她神色起伏不定,終是心有嘈雜。對贏易此舉,也極是不看好。
“徵兒還小,中蠱之事,不該讓他知曉。”待沉默半晌後,她才幽遠沉寂的道,嗓音並未夾雜太多情緒,但若是細聽,卻也不難聽出其中卷著的半縷涼薄。
“皇姐可是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