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此際的她,依舊是一身的金剛紗衣,精緻特別,只是前一刻還略微挽著的頭髮,此際竟不知從哪裡找了根簪子簪了起來,是以,整個人往日那些灰頭土臉之氣,此際也因此而衝散了幾許。
鳳瑤淡漠無波的凝她,眼角微挑,並未言話。
顏墨白則隨意客氣兩句,也不耽擱,牽著鳳瑤便望院門而去。
出得院子,那前方的竹林依舊密集蔥鬱,且竹林中夾雜的那幾株梅花,也依舊繁花茂密,突兀醒目。
鳳瑤滿目幽遠的朝竹林與梅花掃了幾眼,隨即又朝不遠處那些地面的零星白雪凝了凝,隨即神色微動,低沉而道:“攝政王你說,大旭如今,可是也要下雪了?”
畢竟,冬日已至,萬物凋敝,縱是大旭比大盛暖和,但自然也有寒潮突然大涌,從而突然下雪之際。
這話,她問得極為漫不經心,也不過是閒來無事的隨口一問。
不料這話一出,顏墨白則平緩而道:“我字白瑜,鳳瑤若是不棄,可以此而喚。”
“白瑜?”鳳瑤眼角微挑,回眸過來,靜靜觀他。
這兩日鮮少喚他,每番言話,大多以‘你’字替代,只因,而今心扉已朝他敞開,又許是心中不慣,是以彆扭之中,也不知該如何轉變的稱呼於他,是以便刻意避開‘攝政王’這等疏離之語,故意將稱呼避開,卻是不料,此番突然憶起了大旭,心有幽遠,這脫口之言也未太過經過思量便已道出,是以不知不覺間,竟也習慣性的喚了他攝政王。
“嗯,白瑜。”顏墨白語氣也逐漸幽遠半許,平緩一聲,說著,目光自然而然的從鳳瑤面上挪開,繼續道:“我全名為蕭瑜,字白瑜。我雖對外自稱顏墨白,但我真是身份,終還是往昔大楚的王族。”
這話入耳,鳳瑤神色微動,心底驀的瞭然過來。
是了,顏墨白終是大楚的王族,是以出身之際自然也是有頭有臉,有名有號。想來,‘顏墨白’這三字,許是僅是他後來為掩藏身份而刻意所取,只是不知為何,此番突然知曉他名為蕭瑜,這等突然的感覺,倒也令她略微不慣,便是此番覺得要依他之意喚他白瑜,在她心裡,也莫名的是件鄭重之事了。
畢竟,他讓她如此喚她,無疑,是要將她與他往日的所有隱藏的秘密融合,從而,毫無保留的,也將心敞開於她。
思緒至此,鳳瑤面色也跟著變了幾許。
則待兀自沉默片刻,她才回神過來,平寂的目光迎上顏墨白的眼,緩道:“白瑜二字,倒是極好。白為如水通透,並無雜質紛擾;瑜則美好別緻,高雅如初,想來你母親,自是想讓你成為氣質高雅,滿身美好之人。”
這話剛剛一出,顏墨白則勾唇笑了,“只可惜,我終是不曾長成那般美好之人,而是,心如惡鬼,滿心抱負,許是待得微臣親手將這天下變為煉獄,親手讓天下之人生靈塗炭之際,許是那時候,微臣離白瑜二字,定當更遠。”
鳳瑤眉頭一皺,落在他面上的目光驟然一沉,“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讓我喚你白瑜?”
“只因是長公主所喚,我便相信我仍有完美雅緻的一面。只要是你喚出來的,我顏墨白,便可麻痺自己,甚至,全然相信。”
這話一落,溫潤而笑,那是一種不夠璀璨,但卻又溫暖四溢的笑容,似是能將人徹底的融化包裹,讓人全數在他的笑容裡沉淪。
奈何這話入耳,鳳瑤卻無半許欣慰。
只因,倘若天下煉獄,生靈塗炭,這些,絕非是她願意看到的。且顏墨白一旦與天下作對,四方為敵,驚險之事定當一重接著一重,日日皆會在刀尖上添血,且還得受天下之人唾罵,這些,也絕非是她姑蘇鳳瑤,願意去目睹的。
然而,心底雖是厚重難耐,牴觸重重,但此時此際,她終歸是無法朝他勸說什麼。
畢竟,他心底的仇恨與野心,早已磅礴猙獰,她不曾經歷過他的所有艱難與折磨,更也不曾經歷過他所有的磨練與絕望,是以,她不曾走過他的人生,便也無法僅站在她自己的立場,輕易的去勸說他去變更他長年累月用性命與鮮血而積累下來的厚重使命與野心。
鳳瑤滿目的複雜,思緒層層起伏,纏繞幽遠。
顏墨白也不再言話,牽著她,繼續往前。
兩人一言不發,此番竟是極為難得的默契沉默。
待得終於行至破廟,卻見破廟如他們離開之際一樣,並無任何異樣,且那兩名離開已有幾日的乞丐,似是全然未歸。
鳳瑤眉頭一皺,心底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