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寫六貫,利息算多一些。整條街上我就對你這裡比較熟,放心,就算我不還,西廠也會替我還……”胡桂揚非要借點錢不可。
牛掌櫃抬筆,刷刷寫下一張字據,調轉過來,“簽字還是畫押?”
“我會寫字。”胡桂揚接過筆,掃了一眼,“呵,紋銀十兩?我用不了這麼多。”
“就當是交朋友了。”牛掌櫃咬牙道,從錢匣裡拿出一錠五兩的銀子、幾塊碎銀和一把銅錢,“總數不到十兩,利息我要一點,請胡校尉收好。”
“不用稱一下?”
“當掌櫃這麼久,我心裡有數。”牛掌櫃將銀錢推向櫃檯外面。
胡桂揚工工整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笑道:“你收好,還錢的時候我得要它。”
“沒問題。”牛掌櫃將借據放在匣內,拱手道:“慢走,不送。”
胡桂揚的確很慢,將櫃檯上的銀子與銅錢分開存放,“牛掌櫃真是位值得一交的朋友,其實咱們也算有幾分淵源,昨晚我還與梁內侍聊天呢。”
“梁內侍?”牛掌櫃吃了一驚。
“對啊,他請我幫忙,可惜我本領低微,心有餘而力不足,失去一次討好梁內侍的大好機會。”
“你在哪見到……算了,請胡校尉慢走,錢不用急著還,一天兩天、一年兩年都行。”
“還錢嘛,肯定是越快越好。既然錢借了,牛掌櫃再幫我一個忙吧。”
“又要怎樣?”牛掌櫃大怒,他可不怕一名錦衣校尉,只是心裡有鬼,希望儘快將人打發走。
“這回不錯錢了,借個人。”
“借個人?你已經拿到錢了,出去隨便僱人。”
“別人都不好用,非得是牛掌櫃的一位老夥計才行。”
胡桂揚若是一來就開口要人,牛掌櫃當即就會拒絕,可是從借錢開始他就陷進去了,一心只想將客人打發走,強忍怒氣,“借誰?”
“楊少璞。”
“那個老酒鬼?”
“對,就是他。”
牛掌櫃鬆了口氣,“他不在我這裡,你去附近的亨興鋪問問,老酒鬼應該去投奔他乾女兒楊彩仙去了。”
“楊彩仙換東家了?”
“嗯,從胡校尉家裡回來之後就換了,你去那邊問吧,我不太瞭解。”牛掌櫃再次拱手,表露出明顯的逐客之意。
“多謝,今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牛掌櫃的靠山直達宮中權宦,對一名錦衣校尉看不上眼,“好說,胡校尉慢走。”
胡桂揚終於離開,牛掌櫃跟到門口,親眼看著胡桂揚走遠,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急忙將門閂上好,今天不打算再做生意。
沈乾元從後門進來,“胡桂揚怎麼來了?”
“不知道啊。”牛掌櫃雙手一攤,“完全莫名其妙,借走一些錢,又要去找楊少璞,你說他是不是在試探我?”
“楊少璞知道什麼嗎?”
“一個老酒鬼而已,早被我攆出鋪子,有事也不會對他說啊。”
沈乾元想了一會,“我待會派人進城打聽情況,弄明白鬍桂揚為什麼會離開趙宅,天黑之後你將‘貨物’轉移。”
“先是胡桂揚的兩名手下,然後是他本人,你說這其中……”
“胡桂揚我來對付,他的那兩名手下你一塊帶走。”
“好。”牛掌櫃向後院走去,嘴裡喃喃道:“千萬別出事……”
亨興鋪離廣興鋪不遠,門臉很小,生意看上去也不太好,前面的店面裡倒是堆滿貨物,可是積滿灰塵,一看就是放置許久沒賣出去的舊貨。
店裡沒人,胡桂揚高聲喊道:“掌櫃!”
一名病秧秧的年輕人從後門進來,看到客人一臉的不高興,“來這麼早?”
“生意人還嫌早嗎?”
年輕人打個哈欠,“一般客人都是快到晚上才來。早來也行,算你趕上了,有多少銀子?”
“雜七雜八算十兩吧。”
年輕人一愣,隨即怒道:“窮鬼一個,也敢來這裡玩耍?出去,去城裡吧,那邊的姑娘便宜,幾文錢一晚的都有。”
年輕人過來推搡,連推幾下沒推動。
胡桂揚逼近一步,笑道:“你弄錯了,我找的不是姑娘,是老酒鬼。”
年輕人又是一愣,連退兩步,“哪來的老酒鬼?”
“姓楊,叫楊少璞。”
“這裡沒有姓楊的人。”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