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漢,扛著鋤頭,揹著乾糧毅然地邁進了當地有名的危險大山。
傳說,那裡有狼,十個進去,八個回不來;
據說,那裡有東北特產的寶貝,找到就富裕了。
大閨女、大兒子雙雙考上了首都的大學,不僅是十里八村豎大拇哥的龍鳳胎,還是聰明過人的姐弟倆,誰不說他閨女兒子是文曲星下凡!
全村老少都說他老畢家祖墳冒了青煙,畢鐵剛想想就覺得生活終於有盼頭了!
這名面板黝黑的質樸大漢,在兒女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出發了,他豁出命進了大山。
他目的很簡單,送兒女念大學,送他們離開小山村奔大城市!
然而,畢月、畢成卻沒有想到,他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他們拼了命學習的成果,是讓父親瘸了一條腿。
畢月那根緊繃的弦,在看到父親被抬回來的那一刻,斷了。
……
“妮兒啊,我的傻妮兒啊!你爹腿腳不行了,那是他的命,你咋能想不開?他不後悔進山!他著急上火的是什麼都沒挖到!有我們這樣的爹孃耽誤了你們,你這樣作踐自己,是在挖孃的心啊!”
聲聲哀痛般的哭聲,劉雅芳用著粗喇啦的大手,心疼的摸著畢月的臉蛋兒。
這段日子,劉雅芳那雙眼睛都似要哭瞎了般,看什麼都有點兒模糊不清。
躺在炕上的爺爺畢富,看著大兒子畢鐵剛拖著一條傷腿要著急下炕看畢月,又無力般徒勞地靠在火牆上,老爺子把頭歪向了另一側,瞬間老淚縱橫。
門吱呀一聲響起……
唯一的姑姑排行老二的畢金枝,掀開了破舊的門簾子,抓起自殺未遂的畢月,啪啪就是兩巴掌,畢月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巴掌印。
打完了,在畢月娘劉雅芳的驚叫聲中,畢金枝又抱住躺在炕上木呆呆的侄女,忽然間嚎啕大哭,嘶啞地喃喃自語:
“姑掏錢供你!姑供你!小月啊!”
畢金枝恍惚後悔,當年嫁人,為什麼不挑條件好的找……
這是畢月從小到大第一次捱了打。
十歲的畢晨拽著當年十六歲的畢月急得臉色發紅表達:
“大姐!我去磚廠背磚,跟哥一起背磚!你別、你別……”
十歲的男孩扭頭倔強得不想掉淚,可眼淚卻不聽他的,噼裡啪啦的混著鼻涕往下流……只求你別嚇我,姐。
……
兩年前的那一幕,當時的畢月,猶如此刻穿越而來的靄萱。
她們的眼睛裡都聚滿了淚,卻不願睜開雙眼,那淚滴從眼角處滑落,流進了心的細縫裡、滲進了骨髓中,蔓延全身。
靄萱透過原身的記憶,她躺在鐵架子床上,緊緊地攥起了拳。
似在替畢月抗爭命運在使著力;
似在鼓勵自己有勇氣感受下去;
似在無奈無論是大城還是小村,這人世間總能看到的悲劇。
……
畢月上了大學,畢家走出去兩名大學生,這對於當時的畢家來講,是不可思議的。
是五十多歲的村長趙樹根,推開了這個滿屋愁緒的屋門。
拐著彎兒的親戚,趙叔根尊稱畢福一聲“老叔”。他進門就衝癱在炕上的老爺子喊道:
“老叔,大剛腿的事兒……唉!您老別上火,小月這有我和鄉親們!”
喊完了,趙樹根才進了屋,看著畢金枝和劉雅芳繼續說道:
“你說這得是多大的榮耀,光宗耀祖啊!小月是我看著長大的,咱這山溝溝裡也終於飛出了金鳳凰!弟妹,這個給你拿好了。”
一直閉著眼睛的畢月,身體瞬間僵直,摒心靜氣地聽著。
一個棉帽子裡面被錢堆的冒了尖兒,那帽子裡有糧票、有幾分錢,有一毛兩毛……
“就這些,全村兒老少爺們湊的!小月和大成都是老少爺們眼摸前兒長大的好孩子,考上首都大學了,我們臉上都賊有光,說啥也得去唸!讓大成麻溜回來別要錢了,那工頭欠他的背磚錢,等趕明我去要!”
姑姑畢金枝顫抖著手接過棉帽子。
躺在另一個屋裡的畢鐵剛,託著一條打著板子的腿,他覺得心口堵的要上不來氣,他有好多話要說卻說不出口。
七尺大漢從受傷起一直沒敢倒下,這一刻他順著火牆歪倒在炕上,雙手捂臉,肩膀抽動了起來,渾身像洩了力。
老村長趙樹根看著瘦弱的畢月,先點著了菸袋鍋子才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