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誤會了意思,也不再解釋,隨著走進左邊的臥房。臥房的陳設是華貴的,但是在華貴之中,沒有一絲俗氣。戈易靈不由地暗暗佩服毗藍夫人,想必是一位具有超人智慧的女人。
冷月四人忙著拿衣服,遞鞋子,推開臥房的後門,就是盥洗用的房間,香湯早已準備妥當。戈易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上準備好了的衣裳,是一襲淺藍天青色的長衣,外罩一件銀色的長背心。對著菱花鏡,戈易靈自己也微微地吃了一驚,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菱花鏡裡是一位飄逸美貌的姑娘。
冷月站在一旁嘖嘖稱羨:“小姐!怪不得夫人是如此的想念你,是如此的急於要和你見面。”
戈易靈笑笑,接受了她的讚美。但是,立即又恰似不經意地問道:“夫人,是常常唸到我嗎?”
“那還用說嗎?夫人常常說……”
冷月剛說溜了嘴,旋又立即警覺,縮口不言。流雲在一旁介面說道:“走吧!時間耽誤太久了。”
戈易靈臨走出房門,忽義交待:“冷月!請你把我的包裹收好。”因為她想到包裹裡那柄木劍。
經過原路,再經過長長而曲折的迴廊,走上一條水磨青磚砌成的小徑,意外的停在一棟茅屋前面。
說是茅屋一點也不假,但是那是一間十分精緻的茅屋,整齊不亂的屋簷,原色的木柱,原色的窗戶,與原色的木門,給人有樸實無華,卻又點塵不染的感覺。這裡與方才看到的那棟“燕歸廬”,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世界,前者是華麗而尊貴,而後者卻是樸實的、飄然出世的。
戈易靈走進這間茅屋,只見當中擺了一桌菜餚。兩雙杯筷、一壺酒,左右兩支兒臂粗細的紅色蠟燭,跳動的火焰,給這間茅屋,添了不少氣氛。
草屋當中牆壁上,懸掛了一幅巨大的臘梅,筆力蒼勁,盤根錯節,是一幅非常傑出的梅畫,沒有上下款。除此之外,草屋沒有任何一點其他的東西。
冷月送戈易靈到茅屋裡,輕輕地叫聲:“小姐!我們告退。”
只剩下一個人的茅屋,戈易靈忽然有一分不安,這是一種什麼情況呢?而義有什麼樣的發展呢?這實在不是戈易靈所能預料得到的。
這時候,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茅屋的後面走進來,戈易靈自然地望過去,眼光所接之處,幾乎使戈易靈呆住了。
一位美極了的中年婦人,緩緩而輕盈地走進屋來。
烏亮的頭髮盤在頭上,真正是眉如遠黛,目如寒星,身上穿的是一件紫色長袍,拖曳在地上,圓領大袖,露著白潤如玉的頸脖,右手微抬,柔美纖細。戈易靈覺得這種美,使人觀之忘俗。
這中年婦人嘴角一直含著微笑,用柔得令人失神的聲音說道:“期待,等待了十五年,讓我們孃兒倆……”
話說到此處,停頓了下來,兩道眼神突然凌厲如刀,盯住戈易靈,半晌用極冷極冷的聲音問道:“姑娘!你是什麼人?竟敢到問心山莊來矇蔽我?”
戈易靈著實地吃了一驚,她心裡原有準備,滏陽河畔問心山莊之行,一定會被揭穿真象,但是,她斷斷乎沒有料到,在見面的第一眼,就被人家識破。
再有就是方才毗藍夫人所說的“我們孃兒倆”五個字,也是大使戈易靈吃驚不止。如果牛秀姑是毗藍夫人的女兒,她跟雙尾蠍牛奇就應該是夫妻關係了,如果是夫妻關係,為什麼會有這種情形發生?
戈易靈一時竟怔住了。
“姑娘!我在問你的話。”
戈易靈一震,這才回過神來,臉上微微一紅,但是她極其鎮靜地說道:“夫人能斷定我是矇蔽你嗎?”
毗藍夫人冷冷地說道:“你和秀姑長得很像,別人無法分辨,可是我不同。”
“因為你是秀姑的母親,母女天性使然。”
“還有一點,你會武功,而且功力很深,秀姑不會。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冒充牛秀姑來到問心山莊,你的目的是什麼?”
戈易靈剛要開口,毗藍夫人立即又攔住她說道:“你不要以為你會武功,問心山莊容不得你如此的戲弄,你最好想妥當了再說。”
戈易靈望著毗藍夫人,眼神裡沒有一點怯意。
“夫人要聽真情實話嗎?我是說不但要說事實,而且要說出我心裡面的話。”
“每個人都願意聽真話。”
戈易靈低頭望一望那滿桌豐盛的菜餚、精緻的器皿、兒臂粗細的大紅燭,心裡突然泛起一股同情,同情一位從極度的喜悅歡欣,跌落到無邊失望的深淵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