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之中。一個能夠扼住他命運的“神秘的物”,一而再地“陰影一樣來到他的生活中……”
葛紅兵回到海門,在原先的那一所母校海門師專教書。從這個地方飛出去,“飛了一個小圈子,便又回來停在原地點……”(魯迅《在酒樓上》),他的心情的沮喪是可想而知。在這個很小的城市,他找不到一本可以閱讀的書,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談話的朋友。在那一段時間裡,他不斷地翻看一本黑格爾的《小邏輯》,他想追問人的存在的本源,人與社會與環境的關係。他因為彷徨而痛苦,他很想知道,目前他所面臨的難道就是他命中註定的一切——“因為沒有希望。一個人,他的生活就像模子裡注入水,沒有什麼希望,前面的一切都已經註定,這是多麼可怕!”(葛紅兵)。
純真是美好的代名詞
人生的不如意並沒有影響到葛紅兵對教書這一行業的熱愛,他擔任中師教師兩年,每天對著講臺下和他一樣從貧苦村莊走出來的農民的孩子,看著他們一雙雙求知如渴的眼睛,他想,他比別人更能理解他們的艱辛。他認真地上課,傾其所學地教學,給予學生真摯的發自內心的關愛。也許,這也是他的精神上的寄託。正因為如此,他得到了學生的愛和尊重。十五年過去了,不久前,應邀在新加坡講學的葛紅兵,收到了當年海門師專的一個學生的一封電子郵件,由這封信,我們可以尋覓到當年一段感人的故事。這位今天已經學有所成的學生在信中這樣寫道:
“今夜我終於鼓起勇氣拿起筆向您彙報我這十五年來的人生歷程。
十五年前的那個炎熱的夏天,您的一個頑皮的學生給家裡留了一張紙條後,偷偷開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長途’旅行,去尋找他尊敬崇拜的實習老師——葛老師。雖然他去的地方並不遙遠,但這次旅行卻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知您是否還記得當您父親領我進您房間剎那間的情景,那時,您正聚精會神地為父親書寫毛筆公文,突然間看到我這黃毛小孩地貿然登門,您的反應是既驚訝又高興。您笑著對我說,“你怎麼能找到這裡的?”或許在今天的人們看來,一個十四歲的小學生僅憑著老師留給他的一個通訊地址,在當時交通、通訊還不發達的年代,獨自一人到長江邊去尋找他崇拜的實習老師確實不是一件易事。可我那會兒心裡有一個堅定的信念,我一定要見到葛老師,要在短暫而難忘的實習教學活動結束後,在長江邊再次聆聽多才多藝的葛老師的教誨。
……那幾天裡,您用腳踏車帶我遊覽了長江堤岸、長江引水河閘、新興的富民港經濟技術開發區,還給我講述了許多童年趣事。那會兒,我深刻感受到您對長江母親河的熱愛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長江磅礴浩蕩的氣勢一直砥礪著您的胸懷,奔騰不息,連綿不絕的長江水給您的思維傾注了無窮的源泉,若干年後當我聽說您曾發誓要光著腳去長江大橋,站在大橋上,我絲毫不感到奇怪,因為您胸中構建的長江大橋早已把您與南京長江大橋連線在一起。
那個夏日的早晨,您用腳踏車載著我來到新開汽車站,臨別時,您將家裡的土特產和兩本您珍愛的海門師範獲獎筆記本送給我,那時的我興奮不已,稚氣十足地對您說,“葛老師,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老師與學生之間純真美好的情感交流,尤其是學生對老師的尊崇和摯愛,給予當年陷入苦悶之中的葛紅兵心靈的慰藉。
飛翔的慾望
命運不斷地扼住他“想在空中飛的本能和衝動”,但是他堅持“保留了這種想飛的本能”,他說:“這對我是個拯救,它使我沒有淪落下去,就像在一個很封閉的井裡面感覺到下墜,但是突然之間我會清醒過來,我會奮力地向上,向上飛。”(葛紅兵)
在海門的兩年,葛紅兵前後兩次考研,每一次都被錄取,但是每一次都不被允許離開。
那個自以為能把握他的命運的領導說:“我幹了二十多年還在這裡,你算老幾,才來就想飛?”他說當年是他保送他去揚州大學讀書的,“養條狗還知道汪汪叫幾聲呢”他這樣說。
“憂鬱使他虛弱,孤獨使他生病”,“他在病榻上看書,在胃痛中參加考試”,當第二次考研錄取再一次受到這種無恥地刁難和阻擋之後,葛紅兵幾乎徹底絕望了,痛苦像一個邪惡的魔鬼把他擊垮在地,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就在這一刻,他遇到了他命運中的一位恩師——揚州師院(今揚州大學)副校長盛浩良。由於盛先生的出面斡旋,他被允許離開海門。臨走時,單位逼迫他繳納5000元“人才流失費”。對於當年十分貧困的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