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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府後,花千樹徑直便往房裡走。
“公子,要請個大夫嗎?”老爺吩咐了對待這位公子要比對自己少爺還尊敬,儘管男人冷如冰霜,下人還是鼓起勇氣詢問,實在是他臉色太過糟糕,分明是生了病的樣子。
下人自不知道生病對於邪明宮的紫使大人是個天大的玩笑,他上次生病還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時候他叫什麼……是了……蘇影夜……他叫蘇影夜……
這個名字是乾淨而美好的,當他叫著這個名字,他還坐在開花的庭院,看落英繽紛,霞雲滿天,那個時候,所有的痛苦都還沒來得及發生,命運也尚未詭譎得吞噬人心。
“公子?”見對方神情呆滯,下人茫然地眨眨眼,莫非真是病糊塗了?
“準備盆熱水,我要洗澡。”花千樹搖搖頭,甩開莫名其妙的想法,反手將門關上。
“是,公子,小的這就給你準備去。”
室內沒有燭火,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靠在門上,挺直的背梁漸漸軟了下去,他抱著頭,慢慢縮起身子,縮成極小極小的一塊,蹲坐在無人的角落,濃烈似墨的眸子失神地望向窗外,不知道,今夜,是否曾有月色?
紅蓮刺(上)
花千樹將手緩緩摸上左胸,那裡,以胸口為蕊,一朵紅色的蓮花正緩緩盛開,無比妖嬈也無比邪魅。
紅蓮配襯之下,健美結實的胸膛淫靡不堪,卻也美麗得令人驚歎。
‘紅蓮地獄,永無盡處。’重霄是這樣說的。
他說,他的主子,眉心有點紅痕,當他高興或者悲傷的時候,紅痕會一點一點展做烈火重蓮,像是要衝天而起的鳳凰。
他說,他的主子,是帶毒的罌粟,他有飄揚的發,柔媚的唇……
花千樹陡然扭曲了臉,你的主子,你的主子,你的主子與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給我刺上如此恥辱的印記……
手毫不留情地捏下,血珠順著胸口滑下,紅蓮被浸染得更加奪人心魄,深深喘了口氣,彷彿巨大的仇恨攫住靈魂,花千樹咬牙切齒地念叨著,“重霄……”
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孤魂野鬼,是重霄救了他,給了他新的身體,新的身份。可是那個人,那個人……分明是魔鬼……
第一次被召喚侍寢時,他早已蛻變成冷漠無情的花千樹,早已看盡人情冷暖,早已嚐盡世間艱辛。
雖然知道不能惹怒宮主,雖然知道這具身體不過是宮主洩慾的物品,可是自己心裡裝著一個人,怎麼可以骯髒,怎麼可以醜陋?
他不顧一切的反抗,他無地自容的窘迫,重霄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最後冷笑著說你會後悔的。
全宮的人,黑壓壓的人群,那些色情的、貪婪的、鄙視的、嫉妒的、憎恨的、幸災樂禍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像野獸般趴伏在冰涼的玉石上,連羞辱都來不及感受,已被徹底貫穿,而最恐怖的是重霄用魔力將他的身體揉碎再重組,在生與死迴圈不息的無盡交替中疼得快要崩潰。
他想起凌宇,想起那張強裝著怒氣的笑顏,想起少年溫暖如玉的手,他想他為什麼不來救他,為什麼不來救他……
凌宇說過喜歡的,那聲音很輕,輕的讓人以為是錯覺,可是自己聽到了,少年一點一點吻下來,他的唇乾淨而美好,帶著三月桃花的香味。
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讓自己等了那麼久,那麼久……
耳邊傳來一陣笛音,像是爬上雲端俯瞰眾生的蒼涼,催生出濃重的悲哀與隨風即逝的脆弱,花千樹怔忡片刻,披上衣服推開窗戶。
墨色的長髮傾瀉而下,挺拔的身子裹在白衣之中,優雅出塵。察覺到動靜,凌宇緩緩回頭,似乎有些驚訝,有些喜悅,然後淡淡地笑了,像是冬日指縫間悄悄溜走的陽光。“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你說的不靠譜。”
“什麼不靠譜?”也許是氣氛太過靜謐,花千樹也不由放柔語調,不動聲色地將衣襟攏緊,深怕裡面的刺青被對方看了去。
玉笛在手上輕敲,凌宇走近了幾步,月光下才發現男人一張臉竟是白得滲人,“阿夜,你怎麼了?”
“沒事。”見凌宇有撲上來的趨勢,花千樹抖了抖,索性退開身子,讓他翻窗而入。
屋裡漆黑一片,只有幾縷朦朦朧朧的月光灑進,凌宇皺了皺眉,這人竟是不喜光亮嗎?
屏風後擺放著個大浴桶,桶中水尚在冒著熱氣,桶邊幾滴血跡格外刺目,視線停留片刻便離開,凌宇知道有些事已經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