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瞞著房東。就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找到了答案。
鑰匙店的人問為什麼要這種外鎖?河瀨隨便找藉口說外甥經常過來玩,是為了防止那孩子擅自外出遇到危險。對方並沒有多追問。
電車進了站臺,門開了,等下車的人都過去之後,他拽了拽綁在手上的繩子。河瀨給男人做了一個三十公分的繩圈,讓男人握著,自己抓住另一端,移動的時候就可以帶著對方走了。男人只要感覺到手中的繩圈被拉動了,就會跟著走起來。
河瀨想起了這個盲眼馬拉松跑者在看護人的幫助下采用的方法。託了這個繩圈的福,除了上下樓梯之外都不用和男人挽著手臂了。
他們要去三站地外的面板科。河瀨拉著繩子,把男人帶進了等候室。他徹底無視那些回頭來看發生了什麼的人。這裡的人還是那麼多,等了一個小時,總算才叫到了男人的名字。因為來過多少回了,認識他們的護士把男人帶進了診察室。
河瀨感到極端的疲勞,不由得在等候室的長椅上躺了下來,今天為了能請下假下午四點早退,他昨天不得不熬了夜。現在他工作忙到了腳不沾地的地步,一躺下來就熟睡了,最後是被護士給搖起來的。
“你還好吧?”
對方溫和地詢問自己,河瀨尷尬地低著頭。
“啊,還好……”
“你臉色很糟糕啊,沒問題嗎?如果不舒服的話,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也沒關係的。”
河瀨向護士道了謝。診察已經結束了,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自己旁邊。他的右手還是扎著繃帶,想到自己依然要幫他洗澡,就覺得沮喪萬分。
河瀨付了錢回來,見男人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直勾勾地朝著前面。
“我們回去了。”
叫了他之後,河瀨吧繩圈遞到了男人左手邊上。男人發現了,伸手抓住了繩圈。河瀨為了確認拉了拉繩子,男人站起身來,慢慢走了出去。
面板科在二樓,河瀨帶著他走到電梯前面,看到電梯的指示燈停在八樓。他不由得瞥了瞥觀葉植物後面的樓梯。要是自己一個人的話,還可以用樓梯下去,可是跟男人一起就很費時間了。而且不拉著手的話,光靠繩子有點太危險了。還不如等電梯的快。
河瀨忽然想象其自己和男人走下樓梯的樣子來。狹窄的樓梯上,並排走著兩個人,然後有個年輕人從下面跑上來,他不經意地撞到了男人,結果男人一腳踩空。聯絡兩個人的繩子沒法承受男人的重量,啪的一聲繃斷了,男人就這麼摔到了一層……
叮的一聲,電梯的門開了,河瀨這才回過神來,慌忙走了上去。可能走的太快了點,繩子那邊的男人趔趄了一下。
看看手錶,看診和等候加起來花了兩個半小時,現在已經過七點了。身體累的厲害,想要早點回家去。雖然想稍微加快一點步伐,但是男人雖然不會抱怨什麼,卻仍然還是慢吞吞的。
上一班電車才剛走,站臺上人很少,車門附近的白線邊沒幾個人在排隊。
河瀨和男人並肩站在一起,呆呆地看著站臺對面的廣告。明天總早上十點開始的會議,想到這裡,才發現自己忘記把資料的概括看一遍了。概括檔案的工作是交給松下做的,但是河瀨可沒法相信他。明天早上還是早點去公司做個檢查的好。
對了,回去的時候要去便利店連男人明天的午飯一起買了。晚餐他都是和自己一起吃,所以不會忘掉,但是中飯卻經常就這麼餓一頓。雖然這也是河瀨會忘記準備的不對……
河瀨之所以還能勉強忍耐著照顧男人的日子,一大部分是因為能用男人的銀行卡。如果他能自己出看病的錢和吃飯的錢,那河瀨覺得自己的態度多半能比現在更好一點。
就在他無意識地玩弄著繩子的時候,繩子忽然從指尖滑脫了。繩子垂在男人的手下,遠遠地傳來電車駛近的聲音。河瀨知道自己必須要去抓住那條繩子,可是他伸不出手去。男人應該也發現繩子一端鬆開了,但是他卻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而已。
如果說……河瀨陷入了思考。如果這個男人現在跳下站臺的話,那自己說不定真的不會去拉他了。放開繩子是個偶然,而男人跳車的事情只要裝出根本沒注意到的樣子就好了。反正無論哪個,都不是自己蓄意而為。不會遭到任何人的非難。而這樣一來,自己這麻煩的生活也就結束了。
電車的轟鳴聲,接近的燈光,男人的腳步帶著明確的目的超過了地上的黃線。掉下去的男人,電車劇烈的剎車聲……這些都是妄想。為了自己方便,逃避現實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