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的預兆,這本來就是毀滅和再生的季節。經過了柔春的萌芽,烈夏的盛放,清秋的內斂之後,終於迎來了生命的最後時刻,也是輪迴的時刻。在下一季綻放的花朵,或許還是同樣美麗,卻已然不是原來那朵,這也正是生命的意義,時間的真諦。
只是,風織的時間沙漏早已停止流動,她的生命之花永遠停留在了19歲,而齒輪再次啟動之時,就是她消失之刻了。
她知道,這樣的時刻似乎正漸漸臨近,卻很奇怪的並不感到恐懼,想起當初還那樣奮力想要活下去,不覺有點可笑。不知不覺又渡過了兩年的時光,新奇而充滿挑戰的兩年,和從前完全剝離的兩年,如夢一般的兩年,同樣也是不曾後悔的兩年。或許,這是命運之神對她唯一的恩賜,在充滿磨難的人生走到盡頭之後,又給了她些許的補償。雖然這兩年比起那些長命百歲的人顯得是那麼微不足道,但已經足夠了。和那麼多人相遇,一起經歷的時光,歡笑過、悲傷過,只是那錐心的痛卻再也不曾嚐到,若不是現在稍稍回想起來,也許她真的會忘記吧。
這是最棒的歲月,能夠和醫生見面,或許是她最大的幸運吧。
風織握著胸口的玉佩取暖,帶著沉靜的微笑,走到了野園的入口。
出乎意料,初冬的野園竟然已經是一片白雪皚皚的風景。
風織以為自己記錯了,抬頭看看天空,雖然不滿低矮的雲朵,但還不至於下雪吧,又轉頭看看來時的小徑,也沒有一丁點積雪的跡象……果然那裡和外面是兩個世界嗎?
她四下張望了會兒,沒有人的樣子,這樣難怪,都冬天了,妖怪們也要冬眠吧,像春季時那般熱鬧的景象也不可能繼續下去。
猶豫了一下,風織踏著積雪走了進去。
東南角的那棵巨大的櫻花樹早已沒有了春天時的枝繁葉茂,灰褐色的枝杈歪歪斜斜地向天空伸展,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池塘上已被冰雪覆蓋了一大半,只能從樹木的分佈隱約辨析出原來的樣子。原本遍佈各處、把小徑都遮掩的雜草、野花也不見了蹤影,目所能及之處,盡是雪的天下。
大家都去休息了吧,這也難怪,在如此寒冷的季節裡,還有什麼興致出來玩樂呢?不如積蓄力量,待到春天的時候,化作繁花似錦。
看來她今天是要無功而返了。算了,到明年再說吧,如果她還能再次迎到春的腳步的話,這一次,要好好和大家說說話。
風織衝自己淺淺一下,正要原路返回,卻不覺後背被什麼東西拍打了一下。
“啊呀呀,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風織姬呀。”一個沙啞帶著嫵媚的女聲突兀地響起。
風織忙轉身,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穿得非常……讓人無語的和服美人。大冬天的居然故意露出粉肩,長長的和服下襬裡一雙玉腿隱約可見,頭上倒是沒什麼髮飾,僅是簡單地綰了個髮髻,額角還故意垂下幾絲黑髮。桃花眼,櫻桃嘴,挺立的鼻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你是……”風織覺得這個人很眼熟,話到嘴邊卻就是想不起來。
“啊啦,真是冷淡,才一年不見,風織姬就不認是奴家了麼?”和服美人竟然對著同為女人的風織嬌嗔起來,讓某人大冷天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如果到了這份上還想不起來,就真的健忘到某種程度了。
風織自然是想起來了,而且還記得很清楚,連帶在八幡館受傷的腳都疼了起來,“你是八雲小姐?”
“請叫我八雲太夫。”喚做八雲的美人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杆銀質煙槍,悠閒地抽了起來。
“呵呵,八雲太夫小姐,那個,您為什麼會在這裡?”風織不理會這個花魁的固執,轉而問道。
“執行任務途中累了,過來休息一下,正好也順路。”
八雲回答得很隨性,卻讓風織很囧。
“不是什麼緊急的任務吧?”
“不,很緊急,所以才要我大冬天親自動身啊。真是的,玩麻將剛剛沒幾圈就把我拖走……”
風織滿頭黑線,緊急任務中途居然跑來休息,這個八雲太夫,還真個性。
“那,醫生知道您過來了嗎?”
“不知道吧,我沒跟他說過,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八雲好像對這個問題感到很奇怪。
“他算是主人吧。”風織簡直哭笑不得,她忽然有些同情八幡大神了,有這麼任性的御前空座,日子大概不太好過。
“啊,也是。”八雲雖然嘴上這麼說,可臉上沒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