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姬……”風織輕嘆,這個邑輝醫生還真是作孽呢。
“我一直都很崇敬他,很喜歡他,可是,竟然連表達的時間都不給我,上帝真是太殘忍了。”椿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刺耳,像把刀一般生生刺激著床前人的神經。
風織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不是該放在椿姬瘦弱的肩膀上。
說道殘忍,她又何其不是如此呢?明明知道結果,卻又冷眼旁觀,明明是朋友,卻不能保護,放任她漸漸沉淪在深淵中。或許,她跟醫生根本就是同一種人吧,冷酷無情的人。
“對不起,我竟然跟你說這麼多無聊的事情。”椿姬發覺到自己的事態,猛然間抬起頭,眼角還帶著淚珠。
“不,我不介意,如果你可以覺得好受一點的話。”風織露出一抹安然的微笑。
“我們是朋友呢。”椿姬牽了牽嘴角。
“是啊,我們,是好朋友。”像是根本就是在跟自己說話。
椿姬握住風織的手,終於能夠自然的笑出來了。
風織覺得心裡堵得慌,趕緊換個話題問,“對了,剛才你做噩夢了?”
“嗯……”說道這個,椿姬的臉色又沉了下去,“我夢見有兩個自己,其中的一個‘我’將另外一個‘我’刺死了。”
“只是夢而已,不要放在心上。”風織小聲安慰道,拍了拍她的手。
“我知道,謝謝你。”椿姬感激地笑笑。
“要不要再躺一會兒,我會陪著你的。”風織看椿姬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提議道。
椿姬搖頭,“我想,去看看醫生。”
“那我陪你吧。”風織扶起椿姬,朝門口走去。
邑輝醫生躺在冰涼的白色床上,雙目緊閉,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椿姬靜靜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被玫瑰花瓣的靈柩所包圍的醫生,彷彿成為了雕塑。
風織站在她的身邊,並不說什麼。
空氣很凝重,有隱約帶著一絲甜蜜的氣息,那一定是椿姬的愛戀融化在其中了吧。
悲痛於逝去的愛人,渴望著得不到回報的愛情,受人操縱的人生裡,傀儡娃娃卻留下了真實的眼淚。
也許,是真相還是謊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純粹的心情,在佈滿荊棘的道路上,也可以澆灌出鮮紅的玫瑰。
書中的椿姬雖然最終並沒能和愛人長相私守,但死去的時候,一定是帶著微笑的吧。不怨恨命運的無常,不寄託於來世,只是今生能夠相逢,就是最大的喜悅。
眼前的椿姬,是不是也正懷著這種想法呢?是不是隻要能看著愛人的睡臉,就會幸福得笑出聲呢?
只是,她的阿爾芒卻一開始就不存在,有的只是水月鏡花所反射出的虛像,不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忽然被粗魯地撞開了,黑崎密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啊啦,王子殿下登場了呢,風織暗想,也該是她退場的時候了。於是,她隨便找了個藉口,走了。
然後又過了一天,兇案再度發生,震悍了人們已經極度脆弱的情緒。這一次,死的是北條加奈子,以及椿姬的父親——華京院剛。
椿姬再次發病,風織自告奮勇地挑起照顧她的任務。
一起留在屋內的黑崎密似乎是受到椿姬記憶的影響,痛苦地扭成一團,風織找來了都築麻鬥,把人架走了。
屋內又只剩下兩個人。
前鬼和後鬼呆在門外,也許現在的他們也不是很有心情了吧。
最近都沒見到神泉院久司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晃去哪裡了,或許是不想惹禍上身,找機會開溜了吧。
這樣也好,因為,現在的風織實在沒有精力去應付其他事情。
是的,看著眼前脆弱的女孩,她動搖了,不能再坐視不理了,她想救她。
夢中的椿姬帶著淡淡的微笑,低聲不知道在說什麼,也許是又記起以前的事了吧,和醫生相遇之後的幸福回憶,已經將她充滿。也許就這樣不要醒來,會是個不錯的決定。從可怕的現實中逃避一下,也並不是不能允許的事情,誰也沒有規定人都應該學會堅強。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眷戀的東西了。
可風織明白,這充其量只是個美好的想法而已,只要醫生不停止他的計劃,另一個椿姬的復甦只是時間問題,要救她除非先搞定醫生。
但是,她真的做得到嗎?她從來都沒有為了別人的事情違逆過醫生,也從來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