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的法令已經撤去,地上還灑落著杏黃紙的神符和香燭、冥紙的殘骸。
山風勁吹,神符冥紙的灰屑,在風中打著旋兒。
一個女子身著青色衣裙,站立在呂天良墓前。
風托起她的衣襟,勾勒出她苗條健美的身姿。
不用她回頭。
不用她開口。
他已猜到了她是誰。
他心中始終愛著的那個倩影。
“我等會來接你。”呂公良輕聲說了一句,聳聳肩頭走了。
楊玉連他的這一句話,也沒有聽到。
他痴痴地望著她的背影,眼前浮動著在蜈蚣鎮第一次見到她的彩轎,聽到她的聲音的情景。
良久,他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使他心魂為之震盪的聲音:“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他顫聲道。
她緩緩地轉過身。
果然是宋豔紅!
她粗衣布裙,脂粉不施,但依然天生風韻,清麗脫俗,更襯托出冰潔氣質。
她雖然病體初復,卻美貌如舊,絲毫不見出老,更透出成熟女人的莊重高雅。
跟以前的她相比,幾乎絲毫沒變。
這是不可思議的事實,但卻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他望著她,滿臉是驚愕和興奮。
他拘僂著身子,蒼白著臉,喘著粗氣,滿頭白髮,滿臉皺紋,十足的一個小老頭。
沒人能猜得出,他就是當年叱吒武林的飛竹神魔楊玉。
他跟以前的他相比,完全是兩個陌生的人。
她望著他,滿臉是溫柔與同情。
“楊玉,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她嘆息地道:“我真不知該怎樣來報答你。”
“嘯天,我……”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嘯天?”她抿唇透出一絲苦笑,“你該叫我宋豔紅才對。”
“不管叫你石嘯天,還是叫你宋豔紅,這都無所謂,最要緊的是你還活著,你又出現在我眼前,我又聽到了你的聲音,我就滿足了。”
“其實,你不該為我付出這麼多,瞧你中毒後的模樣,真是個老頭了。”
楊玉深吸口氣道:“這是我心甘情願的。當年你為我放棄了一切,犧牲了自己的幸福,我所做的,還不及你為我付出的萬分之一”
宋豔紅苦兮兮地一笑:“善惡終有報,那是我罪有應得,我不那麼做,也許早就沒這條命了。”
“豔紅,你說這句話就沒道理了。解散樂天行宮之事不說,你下吹藥讓我與凌雲花……”楊玉猛然一陣咳嗽,身子搖晃,站立不穩。
“你怎麼啦?”宋豔紅急步趕過來扶住楊玉,捉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得嚇人。
楊玉蒼白的臉上泛過一層紅緋,急忙收回手:“我沒事。”
宋豔紅捉過他的手,把住手脈,半是悽愴,半是感嘆:“你還害羞?我們都是老人了,我們的青春已經不再,那個如醉如痴的年代已經不再,別動,我替你把把脈。”
接觸的剎那,楊玉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外,但他隨即鎮定下來,默然抬頭,仰望天空。
天空,濾出一絲絲陽光的金線。
天際,飄浮著幾朵錦帛般的白雲。
將來會怎樣?
他關心的是鵝風堡,而不是自己。
半晌,宋豔紅松開手指,輕籲口氣道:“你體內餘毒都已排盡,只是體質太差,須要好好休息調理。”
楊玉道:“段一指和何仙姑早已說過我沒事的。”
宋豔紅淺笑道:“我倒忘了,還有兩位神醫在此,班門弄斧,休要見笑。”
楊玉沉吟片刻道:“天良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宋豔紅點點頭。
楊玉望著呂天良墳前剛燒過的香燭和冥紙,“你是專程來看天良的?”
宋豔紅沉思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