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民,用之於民而論,你詳細來說說。”
楊彪看著陳凱之,眼中閃著期待的光彩。
陳凱之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縱有再厚的臉皮,也抵不住這熱情的目光啊。
心裡略思索,陳凱之便道:“可先從一縣做起,先任命一個勇於任事的官員,推行此政,先加稅賦,而後再著手,讓官府出面,建設農用、民用設施,以三年為期,觀察後效,若是發現問題,則上呈廷議進行討論,尋找解決的辦法,再針對問題,對症下藥,該縣可以全力推行新政,而新政的得失,則進行各種的研討,最終得出利弊,若是成功,則推至一府,再推至一省,最終惠及天下。”
“這樣的做法,其利有三,一者,即便是出了問題,也不至波及太廣。其二,可以在推及天下之前,進行論證和討論,甚至及時做某些防範,其三,可以使朝中諸臣,對其進行廣泛討論,而這種討論,便再不是坐而論道了,而是根據實踐中所出現的問題,就事而論事。”
“這便是學生的實踐之論,歷來諸國,富強者無不自革新而始,可革新的風險過大,貿然行事,一旦出錯,則悔之莫及,可若是不去實踐,豈不徒勞無益?”
“學生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是好是壞,若只此坐而論道,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這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必須輔之以實踐,方方才能成功。”
“其實何止如此,今日天下的一切,都是自實踐中得出,就如……”陳凱之手指著杯盞中的茶水:“先民們若不去嘗試,不親口去沖泡這茶水,如何能知茶葉的甘苦呢?當先民們嘗試之後,大家才可以喝茶,這千百年來,茶藝在實踐中,又經過了多少次革新,方才有今日的滋味呢?這俱都是匠人們一次次的嘗試的結果,吾等在此喝茶,正是受了他們的恩惠。”
說到這裡,陳凱之一笑,手指蔣學士的綸巾儒衫道:“先秦時,衣飾有今日之華美嗎?那時多是絹、綈、紗、素羅而已,可時至今日,天下萬物,哪一樣不是自實踐而出?而今之劍,為何多是三尺之長,諸公認為這是為何呢?”
陳凱之卻是自問自答地繼續道:“這是因為以而今之鍛造,劍過三尺,則容易彎折;若是過短,則用劍便多了兇險,無法制敵,是以我大陳之劍,長三尺。這……又何嘗不是無數的工匠,一次又一次的得出。”
蔣學士若有所思,他一直想辯倒陳凱之,此時忍不住道:“你說的都是匠術,不能服眾。”
這也很有道理,陳凱之只是糾結在匠術上頭,所舉的例證,並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陳凱之這時才突的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離經叛道了。
在這個儒家倡導的世界,自己說的這些,確實容易引人反感。
不過讀了這麼多書,用孔聖人的邏輯來武裝自己,這是陳凱之無往不利的本領。
陳凱之含笑道:“學生這是先用小道,從而引申出大道。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至聖先師又曰:君子欲納於言而敏於行。所謂事難行,固要敏;言易出,故要謹。”
“你看,至聖先師,不就是在倡導大家多去實踐,而少來空談嗎?先師聖明啊,學生正是從中,得到了聖人的啟發,方才有此感慨。”
事實上,孔聖人就是一個框,因為子曰過太多的東西了,所以但凡讀書人想要論證自己觀點,隨手便能從子曰裡尋出自己的合法論據。
蔣學士這時默不作聲了,他不得不佩服,陳凱之這個傢伙的口舌之能實在厲害。
此時,陳凱之接著道:“其實這天下萬物,說得再好,唯有實踐之後,方能得到真知。這本是聖人的教誨,可是當今天下,風氣卻多是以空談為主,其實討論並非是壞事,只是脫離了一切實際,做無用的討論,又有什麼用呢?”
“吾等讀書人,上得皇恩,更蒙先師教誨,下承黎民百姓,為百姓所敬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理應兼濟天下,若只是一味的坐而論道,對於天下,沒有任何助益,就如學生這般,蒙諸公不棄,得以文章三入地榜,榮耀加身,名傳千古,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傳世的文章,何其多矣,可是上能報國家,下能安黎民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學生之志,不在於文章,文章只是讓學生明白事理,去看破萬物的本質,四書五經,是教誨學生什麼可以為,什麼事不可以為,何為仁,又何為義,可是……”
陳凱之頓了頓,才繼續道:“可是學生不以此滿足,學生以為,至聖先師所言,學生還未做到,君子訥於言而敏於事,學生文章太多了,言的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