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痛心疾首的樣子道:“是啊,時也命也,這是老天註定的事,我是看得開了,不中就不中吧。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焉。”
適當的時候裝裝逼,其實還是很有益於身體健康的,至少等待考試結果的忐忑心情,隨著這浮雲一樣一掃而空。
二喜心裡就跟著難受了,陳凱之若是捶胸跌足一下,痛罵幾句考試不公,他倒是覺得正常,可是功名利祿都成浮雲了,陳小生員,這莫不是失心瘋了哇。
他嚅囁著不知該說什麼好,心裡不禁越加同情起來,陳凱之的努力,這是歌樓上下都看得見的,結果沉沙折戟,這怎麼受得了?哎……
其實也只能一聲嘆息。
…………
各縣的試卷全部封存之後,考官便需將試卷押解至府學,府學的學正會同數個閱卷官,開始閱卷。
對於大陳朝來說,任何的一場考試,都是不可小視的事,因為考試牽涉到了功名,而功名就意味著特權,朝廷對於讀書人的優待,是絕不可能濫發的。
府學閱卷之後,覺得合意的卷子,便會勾一個紅圈,這便是中試了,當然,中試的卷子還需送到更高的學政去,學政衙門的主官乃是提學,位高權重,掌數府的學務,最後由他進行最後的稽核,再確定名次,放出榜去。
這裡頭任何一點疏忽,都是絕不容許的,甚至於在閱卷的地方,會有專門的書吏記錄下閱卷官之間的討論。
張學正高坐在府學的明倫堂裡,看著這堆積如山的卷子,一篇篇的過目,幾個協助的閱卷官,也都各自在自己的案頭,或是顯得不耐煩,若是遇到了好文章,才忍不住聚精會神地多看幾眼。
冉冉燭火照得他們面色陰沉,這些人,某種程度來說,決定了整個金陵府縣學生員的未來,可能只是起心動念之間,許多人的命運就此改變。
今年的試題是泰山何其高也。
這泰山何其高也,其實表面上只是讓人去描寫山峰的巍峨,可實際上卻暗藏了玄機。
在大陳朝,泰山意寓著天命,所以天子們登基之後,都需去泰山進行封禪,正因為如此,泰山是某種精神上的象徵,正因為如此,文章對於泰山之高,必須無限的拔高,這很考驗考生們的水平。
連續看了幾篇文章,都不甚理想,不是過於呆板,就是水平有限。
張學正面上雖是笑呵呵的,卻是呷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眼底深處,帶著幾分失望。
他打起精神,正待要繼續看下去,不遠處,一個考官卻是咦了一聲。
張學正朝那考官看去,那考官卻是閉目沉思狀,良久,依舊顯得猶豫不決。
張學正便好奇地道“怎麼了?”
那考官便起身離坐,徐徐走到了張學正邊上,道:“這裡有一張奇怪的卷子。”
奇怪…的卷子……
府試關係著許多人的命運,而且若是有人敢做題的時候胡說八道,觸犯了禁忌,還會招致嚴厲的懲罰,所以考卷都是中規中矩,沒人敢放肆的。
現在聽到了奇怪來形容卷子,卻令張學正的神色微微一變,他伸手:“我來看看。”
乍一看,這整頁幾乎都是空白的試卷確實堪稱奇怪了。
張學正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震怒,他繼續看去,這試卷寫的不是文章,居然是一幅畫,沒錯,一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畫,只一筆一個起伏,便畫出了山巒的形狀,而在山腳之下,也只是幾個勾,居然畫出了雲層。
這……
拿畫來做題?
張學正真是覺得考生大膽放肆。
可是再細細端詳,卻又沉默了。
只這幾筆的畫,居然破題了。
說是神奇,還真是一丁點都不為過,你看,這題目是泰山何其高也,泰山有多高呢?畫裡的山很高很高,因為雲層不過在其的山腳,這不就是峰高入雲嗎?不對,峰高入雲還比不過這山之高,因為人家是山腳踩著雲端,這山,得有多高啊。
何其高也。
就是這樣的高。
張學正哭笑不得,敢在試題裡畫畫,這肯定是要嚴懲的,可是這畫,偏偏又契合了題意,只這一幅畫,其實就吊打了無數之乎者也,狗屁不通,說了半天,也無法形象說出泰山有多高的文章了。
可問題又出現了,雖然破了題,可這不合規矩啊。
難怪那閱卷官猶豫不定的樣子。
而且……這畫之下,還有一行字跡模糊的小詩,張學正費了很大的勁,方才認清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