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做母親的能夠抗拒?
寬慰了楚朝暉幾句,溫婉便提出去瞧瞧蘇暮寒。
橫穿內外兩宅相連的泥金小路,瞧著園中那一地花影的扶疏,還有滄浪軒的大氣與富麗,溫婉深深嘆息。人在福中不知福,蘇暮寒竟是如此不知足。
滄浪軒的院子裡,蘇暮寒正坐在花蔭下的搖椅上靜養。
一旁支了張曲腿小圓桌,擱著水果蜜餞與杯盞之物。不遠處點著支小風爐,兩個衣著乾淨的小廝立在一旁。一人壺中注滿新鮮的玉泉山水,另一個便扇風點火,耐心地將水煮沸。
烏金正捧著剛煎好的藥,服侍蘇暮寒用下。
蘇暮寒擱了藥碗,正瞧見溫婉施施然轉過了花圃,忙命烏金去迎,自己也緩緩立起身來。
瞧著蘇暮寒蒼白的臉色不是假裝,縱然高熱已退,神色還有幾分憔悴,溫婉面帶關切之意,殷勤問候了幾句。
蘇暮寒謝了她的好意,便要烏金再搬一把搖椅,請溫婉坐了,嚐嚐方才烹製的茶水。
圓桌上擺的是些陳皮普洱,到不是蘇暮寒往常的口味。大約病中不飲濃茶,便換了些熟普養胃。
溫婉熟練地燙壺、洗茶,將泡好的茶水斟了一碗,先請蘇暮寒聞香。
蘇暮寒笑道:“往昔只聽說姐姐講究,拿我這套普通的茶盞也能翻出花樣。早知如此,便該換那一整套的紫砂茶具來,好好嚐嚐姐姐的的手藝。”
“來日方長,何愁沒有機會?”溫婉低頭間,發上的步搖輕輕晃動,那粒粒成色飽滿的青金石在碎金般的金芒下,映得整個人璀璨又雍容。
無法再將眼前人與當日那個只知道縮在自己母親身後,連對著個奴婢都極為小心的小丫頭連在一起了。
蘇暮寒嚐了一口醇厚紅潤的茶湯,修長的手指搭在杯沿,忽然問道:“婉姐姐,外祖一家還是杳無音信麼?”
“夏統領前日到是給了些訊息,說查到了一個當初參與截殺我外祖一家的黑衣人,還未審出是什麼人主使。”溫婉半真半假,臉上添了絲陰霾:“時日越拖越久,也不曉得舅舅他們可還在人世。”
蘇暮寒握著茶杯的手一抖,茶水險些灑了出來,溫婉連忙替他扶住:“你大病初癒,身上還沒有力氣,也該好好躺在房裡。是我的不是,擾了你半天。”
第三百七十四章 抱朴
“沒有的事”,蘇暮寒只為方才溫婉透露的黑衣人訊息震驚,才差點打翻手中的茶水。
此刻藉著擱下杯子掩飾自己的失態,蘇暮寒輕笑道:“整日躺著,連骨頭都生了鏽,又是滿屋子的藥氣。只趁著太陽光好時,出來透些新鮮空氣,還要多謝婉姐姐陪了我這半日。”
溫婉望著面前少年人朗朗如星的雙目,心裡喟然輕嘆。
若不是挾了仇恨重生,瞧著蘇暮寒這蒼白到幾近透明的臉色、聽著他溫文爾雅的淳厚磁聲,真心無法把他與當日血洗西霞的暴君聯在一起。
蘇暮寒將杯中茶水飲完,緩緩擱回桌上。抬起頭滿含深情卻又是遮遮掩掩地望了一下溫婉,那與自己幾多相似的容顏裡分明該透著一家人的親近,卻偏偏是多了客氣的成份。
當日黑衣人從周老父子井臺邊取回的繪像,已然篤定了溫婉身上流著與自己相同的血脈。如今她的祖父與舅舅失蹤,傳說中的寶藏依舊沒有著落,自己到底有沒機會說動她與自己攜手?
蘇暮寒鮮少有與溫婉單獨相對的時候,想要抓住時機,卻又怕溫婉與慕容薇相交過密,一番試探的話語反而傳到慕容薇耳中。
眼見天**晚,風裡添了涼意,溫婉拿手巾拭淨圓桌上的茶漬,將杯盞一收,要烏金去替蘇暮寒取件披風:“起風了,世子回房裡歇著吧。”
已然是最後的機會,蘇暮寒唇角輕輕一彎,露出一絲清幽的笑意:“時至今日,姐姐依舊不肯喚我一聲暮寒,偏要世子世子的,顯得如此生份。”
“舊年間的習慣,打小喚到如今,哪有那麼容易改變?待過些時日,便要稱呼世子一聲王爺了,”溫婉輕撫著袖間的褶皺,露出淡淡的笑容回應道。
“婉姐姐,我其實一直想問,打從什麼時候起,你與阿薇變得那麼熟悉。為什麼婉姐姐不肯喚我的名字,卻肯親親熱熱喚她一聲阿薇?”
褪漆楠木的抄手油廊下,蘇暮寒披著烏金方才送來的衣衫,半側著俊顏,剪影裡頎長的身姿挺拔如松。
“婉姐姐心知肚明,我與你雖是名義上的乾親,骨子裡卻流著相同的血脈。姐姐一味如此的撇清,只為令祖不甘心當初的同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