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有意無意。”
沈慄出門一向是輕車簡從。禮賢侯府的世僕大多是當年軍中跟隨來的,因此家生子們也都會兩下子,爬得上馬背。他又沒有家眷拖累,只聽妻子安排帶了香梔和一個叫甜杏的半大丫頭伺候。連丫頭帶行裝,兩輛馬車便裝下。多米與飛白兩個長隨領著幾個個僕人。還有一個來路可疑的童辭。
童辭自半年前賴在沈慄手下,做了個賬房先生。別說,這人還真有些才能。將往來賬目清算的明白,甚至還揪出了兩個蛀蟲,做起生意來也是一把好手,頗展了些手段。固然知道此人來的蹊蹺,掌櫃的還是忍不住在沈慄面前為他讚了一聲好。
教人盯了半年,這人倒也安生,因自覺形容可怖,除非必要,童辭便自己安靜地待著,也不特意與人結交,連出門都很少。
唯有聽到沈慄要遠行時,童辭忽然跑來自薦,言說大人到了那難免要處理些賬目問題,帶個自己人總是必要的云云。況本人這些年也曾南來北往,齡州也去過,知道些當地風物,勢力人情,總之是要跟著。
沈慄笑問:“你覺著本官會信你這番言辭嗎?”
童辭坦然道:“鄙人自知來的蹊蹺,大人一定要防著我。然而鄙人可以保證,絕不會做於大人有害的事。鄙人在大人手下也當了半年的差,不敢自傲,卻也敢說自己並非庸才,大人何不一用?”
沈慄幽幽道:“你不是家僕,我若不允,想你還要自己偷偷跟上。罷了,你非要賴著也可以,不過,你該知道本官不是什麼‘仁德’的,若被我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可要小心性命。”
飛白總看著童辭不順眼,見他躲在車中眯著,驅馬趕上沈慄:“少爺,這人……您還真答應帶著他?”
沈慄晃了晃馬鞭,笑道:“原覺著他可能是朝廷派來‘參觀’咱們家的緇衣衛,後覺著這也太‘光明正大’了些,看來多半不是的。此人非賴上來,多半是有所求的,若拒了他,反怕他躲在暗處生事,不如索性就留在眼前。”
飛白道:“少爺放心,奴才一定把人看好了!”
他們一行人走得快,出了城門,正巧趕上於枕的行程。
於枕是李意一系的,見了沈慄倒也客氣。此次任事以他為首,固然有被委以重任的榮耀,也承擔著最大的壓力。因此,於枕言談間也透露出擔心當地官員因被減了稅權不滿而生事的擔憂。
“下官也覺著大人所慮確有可能。”見於枕面色越發沉重,沈慄安撫道:“大人無需為此擔憂。籌建市舶司是皇上的意志,凡有阻礙者便是違逆聖意。做臣子的,哪有給皇上出難題的道理?”
(未完待續。)
第二百六十八章 賣身何所圖
越向前走,隊伍的規模便越大。
沈慄這邊固然輕車簡從,於枕卻是帶著家眷的。他與沈慄不同。沈慄的主職在詹事府。因興海貿事的條陳出自於他手,才被皇上派去齡州‘暫代副提舉’,純屬出主意的,待事情妥當自然要回來。於枕則是堂堂正正第一任齡州市舶司提舉,正經要在任上坐幾年,家眷俱都跟著。
後來又有才茂帶人趕上。如今這活寶是緇衣衛千戶了。先前因他一聲不吭跑去湘州,才經武差點與邢秋火併。待他氣息奄奄爬回來,才經武無論如何都要他解職。為這個,才經武也不嫌他愛女色了,反叫牙人帶來高矮胖瘦一串兒鶯鶯燕燕。
才茂活了小半輩子,才找到了人生真諦,少年意氣強不羈,虎脅插翼白日飛,他偏要飛,誰拽得住?教才經武拘的緊了,急的抓耳撓腮,在養父面前賭咒絕不再去做探子,才經武見實在拗不過他,無奈撒手。
朝廷籌辦新官署,皇帝便想著教緇衣衛派人跟去,一則為觀察情況,一則為震懾地方——雖則齡州當地也有緇衣衛衛所,然而皇帝擔心地方衛所會有偏袒之舉,茲事體大,小心些也不為過,故此要邢秋在景陽調人。因沈慄名列其中,邢秋便暗示手下派遣才茂。緇衣衛在官員中名聲不堪,有個熟識的,至少能得個好臉,少些為難處。
於枕果然不待見緇衣衛。才茂在景陽又是出了名的夯貨,於枕越發囑咐兒子妻女遠著他,又勸沈慄交友要慎重。
才茂也不在乎,他養父才經武就是太監,原和這些正途官僚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做了監視百官的緇衣衛,不視他為仇寇便是好的。何況沈慄又不特意疏遠,待他幾個手下也和氣,倒教他在屬下面前頗有面子。
一路上也無甚大事,沈慄閒時便與於枕對弈,或請教些政事。於枕能被皇帝特意挑選出來,自然不是庸才。唯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