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低,以官對商,佔著身份優勢,總有幾分先機。怕就怕官商勾結。稅權從來是塊肥肉,如今要教當地布政使司吐出來,指不定便會有人鼓動商人鬧事。
“兒子記下了。”沈慄恭聲應是,隨即笑道:“此行還有於大人做主,想是不妨事的。”
沈淳點頭道:“於枕為政多年,頗有幹練之名。若逢疑難處,不妨多加請教。”
“謙禮,”鬱辰自懷中取出一封信:“齡州同知祁修文乃是我家祖的老部下,聽說你要往那裡去,家祖特意休書一封。若有用得著此人的地方,儘管開口。”
這卻是個人情,沈慄連忙接下:“多謝老國公惦記,還請辰兄代愚弟致謝。”
鬱辰笑道:“咱們兩傢什麼樣的交情,不需言謝。”
幾人還在攀談,多米過來道:“侯爺,七少爺,時辰差不多了。”
沈淳道:“去吧,為父不送你。”
沈慄遂告別親友,啟程遠去。鬱辰與霍霜二人也隨即告辭。
走出好遠,見鬱辰仍頻頻回望沈慄去向,神情懨懨。霍霜拍著他的肩膀道:“千苦萬苦,自苦最要不得。走,聽說十里杏花的女娘們又添了新曲子,愚兄請你喝酒去。”
鬱辰忍不住嘆息道:“咱們三個,如今屬愚弟最清閒……”
鬱辰如今雖有東宮屬臣之名,任著從五品司經局洗馬之職,其實卻不得用。同是勳貴子弟,同時選為伴讀,沈慄的官職是自己掙來的,鬱辰卻是憑著恩蔭。他比沈慄還大些,心中難免鬱郁。
如今正逢湘王謀反,朝廷用兵,鬱辰原還惦記奔赴軍前,好歹立上些軍功,也好謀前程,不料又被玳國公攔下。眼看著堂兄弟們紛紛跑去殺敵,好友雖是文官,卻也在籌辦大事,獨自己無所事事,鬱辰思來想去,又是急躁,又覺心酸。
霍霜默然,忽挑著眼看他:“老子生來就要閒著,又能如何?”
鬱辰正自難過,不意霍霜忽然轉了語氣,吃驚地望向他,好一會才明白這人的意思。
今上看似溫和,抓權卻抓的厲害。對外戚、宗室雖然厚待,卻絕不肯委以重任。晉王與皇帝那般親近,也多年不去封地,一應事務俱都託付皇帝差人代管,其中微妙之處,大家都心知肚明。
親弟弟尚且如此,出身公主府的霍霜又該是什麼境遇?
這是自出生起就有爵位,註定要被“榮養”一輩子的。
也難怪玉琉公主平日裡對皇帝父子表現的那般奉承,甚至教人覺著有些阿諛求容的意思。子孫壓根沒有前程一說,不讓霍霜儘早跟著太子,混些子少年交情,將來拿什麼維持家族尊榮?單憑著爵位俸祿,幾代就要沒落下去。
“霍兄……”鬱辰喃喃道。
“想的開些吧。”霍霜笑道:“好歹總有爵位在身,吃穿花用俱都不愁。這世上許多人蠅營狗苟大半生,圖的也就是這個,咱們可是出生就有了。”
那怎麼能一樣!鬱辰心裡道。我想殺敵立功,想一酬心志,甚至想……有一天能青史留名!
“承恩侯府如今也起來了。”鬱辰忽道。
“邊商府第!”霍霜冷笑道:“上個朝都要人人側目!你見過承恩侯世子是個什麼德行嗎?”
仔細看了看鬱辰,霍霜輕聲問:“令祖如今已是國公,令父又倒了軍前,聽說貴府子弟也多有在南方任職的,等平湘之戰結束,想來貴府的榮耀要盛極了……鬱兄想過皇上要怎生犒賞貴府嗎?”
鬱辰愣了愣,思量半晌,悚然而驚。
平叛是大功,非重賞不足以酬勞。然而要怎麼賞呢?玳國公世子本就是將來的國公,還能怎麼加恩?還有那麼多鬱家子弟,難不成都要高官厚祿?軍中高官都姓鬱,皇上便是捨得,怕也是不放心的。
“看來,敝府倒是清閒一兩代才是好事?”鬱辰頹然道。
回憶起自因鬱楊事被參後,玳國公有時便勸自己不要太看重兵事。原來那時祖父便有攔著自己出頭的意思了。
為什麼祖父不直接同自己說呢?鬱辰恍惚想,隨即嘆息,祖父知道我看重什麼,自然是不忍心的。
鬱辰是玳國公一手教匯出來的,打小就告訴孫子要為家族爭功,要勇於任事,將鬱辰教的****想著趕赴疆場,殺敵立功,如今反要改口告訴孫兒不成啊,你日後得守拙……任誰也說不出口!
“若非與鬱兄交好,在下不會多話的。只是鬱兄****行走東宮,如今這樣子教人見了不好。”霍霜深意道:“咱們做臣子的,最忌諱的就是給皇上出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