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怕易仲回來問起,母女倆打疊起精神把飯食弄了。
不題小娥這場傷心,且說這日晚間許知縣叫了黃書吏過來,說起巡撫不日到來之事。
原來七月裡江淮間一場洪澇,把稻田淹了大半,天子不免擔心百姓冬日光景,特命御史崔景為巡撫,沿江浙巡視下來,眼看就要到福州,林知府一早便交代下來,只說萬不可怠慢。
黃書吏見許知縣作難,微微一笑,已獻上一計來,把許知縣聽得一捻鬚,也放下笑臉來。
第二日,黃書吏便在家中做東,邀了城中幾個大戶過來。酒過三巡,黃書吏就說起崔巡撫不日到來,一應事體如何難備,知縣大人焦心如苦的話頭來,幾個大戶聽了這番言語,還有甚麼不明白的,知機的就捐了銀錢出來,那不情不願的也只得擠出些笑臉,各各應承了些。
不到午時便湊起了一注銀子,黃書吏心下歡喜,送了客出來,自往縣衙中覆命去了。
內中有個趙員外,出了黃書吏家大門,把腳跟兒一旋,望著縣衙方向,只冷冷一笑。
原來趙員外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財主,連生了五個女兒,只得一個兒子,自小嬌慣,也是個霸王,一年多前不知甚麼事體,與歡郎遇著,兩下里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趙小員外哪裡是歡郎對手,當下頭破血流,連鼻骨也被打斷了。
過後雖好了,卻把好好一個相貌換成了歪鼻子,見的人莫不掩口而笑,趙員外心下恨到了極處,奈何民不與官鬥,哪有個說理處?只把一段心思存在肚裡,今日聽得巡撫到來,忽想起前日聽見的一樁事體來,腦中一轉,冷笑連連,已有了計議。
不說趙員外這番計議,單說歡郎自昨日醉後,一覺睡到午時,起來盥洗後,方吃了半碗粥,就被許知縣叫到跟前。
許知縣先把兒子訓斥一番,只說他連日冶遊,一些兒正事也不幹,末了囑他將城中主要街巷人家門臉修整一番,務求巡撫來時面上好看。
歡郎滿腦都是昨日瞧見小娥的光景,哪有心思在別處,恨不得即時出門尋了小娥,開始不過虛應著,聽到後頭,曉得事體重大,只得把見小娥的心先收起幾分,叫了幾個得用的人,把一應事體吩咐下去。
等他在城中看過十來處主要巷道,又叫人將殘破處一一記下,已到了申時,熱湯也不及喝上一口,把馬頭兒一撥,不多時便來到易家門首。
歡郎跳下馬來,把門兒拍了幾下,門裡便傳出陣輕悄悄的腳步來,曉得是小娥,心頭竟有些發緊。
忐忑間只聽得門聲一響,正是小娥露出面來。歡郎眼快,早看到她眼泡微腫,大似哭過一場的光景,心思一轉,倒浮上些歡喜來。正要開口,卻見小娥把手一沉,竟是個關門的意思,方叫了聲別關,門扇兒早挾著陣風,乓的一聲,關了個嚴嚴實實。
歡郎不由隔了門叫道:“你聽我說,昨日是他們叫的人,你走了我就回去了!”
門內哪有人答應,歡郎沒聽到腳步聲,知道小娥還在門後,心下稍安,又向著門縫道:“你先放我進去,細細說給你聽,好不好?”
小娥只不作聲,歡郎又說了幾句,卻聽得腳步聲往裡去了,急切間就要叫她,又想起她是個面皮薄的,只怕嚷得鄰家聽見時,反被她嗔怒。
一時竟無計可施,正犯難,卻見小廝青童笑嘻嘻湊過來,說了個主意,歡郎把眼睛一亮,當下笑罵道:“還不快去!”
青童便把對面的門兒一敲,等人開門時,又把銀錢一掂,快口說了幾句。那人見了銀子,有甚麼不應的,問也不問,樂顛顛抬了竹梯出來。
青童接了竹梯,往牆上一架,歡郎幾腳爬上去,先在牆頭看了看,確定張氏不在院裡,方把梯兒抽到牆裡,靜悄悄地下了地。
小娥哪裡知道?只坐在井臺邊發愣,猛然被人蒙了眼睛,唬的跳起身來,正跌在歡郎懷裡。
歡郎順勢擒了她腰肢,貼在她耳邊道:“瘦了這麼多,下巴都尖了。”
小娥眼中一熱,愈發不肯看他,只想掙出身來,奈何掙不脫,惱起來照著他手臂使勁一掐,歡郎嘴上叫痛,手上卻不曾鬆了半分,只道:“我不得見你,也瘦了好些。”
小娥只把臉一扭,歡郎便笑將起來,道:“你摸摸就知道了。”說著抓了她手就往自家身上探來。
小娥不防,被他將手按在大腿上,正摸著緊繃繃的肌肉,慌得縮手腳不迭,轉臉瞧見他眼中笑意,頓時把腳兒一跺,推開他就往屋裡衝去。
歡郎見她惱了,不敢再調笑,扯了她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