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啞然一笑,道:“娘子不需擔心,又不是什麼大事。”
見他語聲輕快,小娥心中稍稍安定,歡郎又道:“娘子是求救無門才想到我罷?何不早來尋我,也少受幾日苦楚。”
小娥險些將眼淚掉將出來,只垂了眼睛望著水面道:“我實在沒法子…那地方…那地方有牢瘟……”
歡郞聽她語聲帶哽,不由拉住了她手兒,小娥只微微一掙,卻不像前番那般抽出手去。
歡郎便緩緩摩挲她手指,見她睫毛微顫,忽然附在她耳邊道:“我是何等樣人,要些甚麼,娘子一早便明白,現下既來尋我,可想清楚了?”
小娥如何不曉得他的意思?耳中的熱氣讓她只想偏開臉,到底把頭來低了,歡郎便微微笑了一笑,道:“你爹的事我自會設法,不需擔心,你且等等。”說著回身叫了個小廝過來,把話兒吩咐了幾句,那小廝便去了,歡郎又折身上了船。
不多時有幾人走過身畔,小娥曉得是那些子弟,將頭低了,幾不曾貼在胸口上,仍感到幾束目光逗留在自家身上,接著又有雙手拉過來,她方要掙脫,便聽歡郎說道:“隨我來。”拉了她就往船上走。
小娥心中焦慮,腳下不免遲疑,歡郎便將她看了一看,道:“我已叫人遞了話,現下先送你回家。”
小娥把心一緊,不由自主攥緊了他的手,歡郎如何不知,只作不覺。
進了艙歡郎扶小娥在桌前坐了,吩咐船工開船。小娥見長條案几上果盤四列,四周散放著好些玻璃器皿,裝著顏色悅目的果酒,中間一個敞口纏枝瓷盆裡裝滿了碎冰。
打量間歡郎已偎著她坐下來,她方挪了挪身子,就被他兜在懷裡,又用另一手抄起酒杯,細細啜著,小娥只覺他的呼吸掃在耳背上,把耳朵都紅了。
冷不防歡郎在她耳上一咬,她方低低地叫了一聲,已被他板過臉來,堵住了嘴。
小娥將手抵在他胸前,便覺一股酸甜冰冷的液體順著喉管跌將下去,她何時經過這種冰冷,不覺身子微微發顫,歡郎便笑道:“如何?這是加了冰的梅子酒,可舒爽些了?”
說著慢慢舒手在她懷裡,小娥欲待推他,又被他連哺了幾口酒下去,不免有些昏沉。
小娥幾日來四處奔波,又為了張氏的病連著幾晚不曾睡好,現下一放鬆,只覺卸下了幾千斤重的一個擔子,渾身鬆快,這十來口酒一下肚,眼皮子漸漸打起架來,不覺竟倚在歡郎懷裡睡去了。
那邊廂歡郎已情熱如火,方俯下身子,見小娥已閉了眼沉沉睡去,不由又氣又笑,將她略略一搖,她便歪了頭磕在他肩上,只得將她輕輕放倒在膝頭上。
煩悶
( )小娥這一覺直睡到日落時分,睜眼便見歡郎靠在板壁上,自家卻把頭枕在他大腿上,唬得一下坐起身,險些撞上歡郎下巴。
歡郎只將她一瞟,閒閒道:“睡醒了?”
小娥想起前番情形,紅了臉,歡郎便伸手過來,在她臉上一撫,道:“你這次瘦多了,小了好些。”
小娥一怔,卻見他含笑盯在自己胸前,立時醒悟,臉上如火燒般熱將起來,將他一推,起身便要出艙門,卻被歡郎一拉,重又跌在他懷裡。
小娥掙了掙,見他只不鬆手,不由低低道:“現在晚了,我,我娘還病著,我得去瞧瞧。”
歡郎便將手一鬆,小娥剛邁出步子,就聽他說道:“也好,回去就能見到你爹了。”
小娥又驚又喜,回身看他,吃吃道:“我爹已經出來了?”
歡郎只將頭一點,小娥卻一呆,心想這人不過一句話,便了結了這場艱難,想起連日來奔波的辛酸,一時感慨萬千,半晌方說了聲多謝。
歡郎笑了笑,只道:“不需多謝,我自會取走我要的物事。”
小娥低了頭,歡郎便命人將船停過一邊,扶她上了岸,又在她耳邊道:“我明日午後還在這裡。”
小娥只看了他一眼,便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往前方的里巷中去了。
待她來到巷後,進門就見易仲換了衣裳坐在窗前,張氏已撐著下了床,紅著眼睛守著鍋兒,手中拿了掛線面。小娥搶上幾步,扶張氏躺了,自將線面拿去下了,弄了兩碗,招呼父母來吃,三個閒話了一會,方知端的。
原來下午王六匆匆來到監房裡,打恭作揖地將易仲放了,又將前日得的銀錢還了,說百來兩已用於打點,一討回便交還。
易仲吃了這遭虧,能出來,又見銀錢轉回來大半,已是意外之喜,如何敢提旁的?只滿口道那些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