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太后手中的茶盞和琺琅護指輕輕一磕,聽起來像是一聲冷笑,“說得也是,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心機謀和遍地陷阱。可惜,總有人以為自己面前是康莊大道,得意忘形。遇上這樣的人,哀家有心幫扶,也耐不住她自尋死路。”說完嘆息。
“是。”君珂微笑,不肯多說一個字。
姜太后凝注著她,眼神漸漸泛上惱恨,終於忍不住,淡淡道:“聽說先前你和雲澤有點齟齬?想來是有些誤會?也是,和我姜家,你一介女子,能有什麼大不了的齟齬?你若有什麼想法,不如和哀家說說,哀家自會替你和雲澤說合,雲澤素來大量,定不會與你為難。”
她自認為這番話已經給了君珂好大臺階,已經暗示她只要交出供狀便一切既往不咎,說到底這女子不過一介平民,勢單力孤,想和龐大的姜家硬抗?那豈不是以卵擊石?只要她願意服軟,不妨先留她一命,不然只怕於雲澤名聲有損,等到以後事態平息,想捏死她隨便找個辦法便是。
君珂眨眨眼睛,抬起頭,天真單純地道:“君珂怎麼敢與姜郡主有齟齬?姜郡主自己到燕京府擊鼓鳴冤,想來有什麼冤情?太后不如親自召郡主來問問?”
姜太后手中指甲發出“格”的一聲裂響。
這個軟硬不吃的君珂!
“沒有?最好。”她冷然起身,俯視著君珂,“今日召你來,是想著你一介女子,參與武舉,整日舞槍弄劍,喊打喊殺,戾氣不免太重。哀家怕你不知自量,招惹禍事,想著要給你靜靜心才好,這麼著,哀家賞你一卷《金剛經》,你去常春宮外跪誦,修心養性,滌盪殺氣,也為你自己積德祈福,免得擂臺之上有所傷損,什麼時候將《金剛經》倒背如流,什麼時候回去吧。”
她轉身,陰惻惻吩咐身邊嬤嬤,“君姑娘誦《金剛經》,務必虔誠,否則佛祖難免怪罪,你去看著,但背錯一個字,便賞她一戒尺,總要她虔心禮敬,一字不錯才成。”
“是。”
君珂冷笑。
還以為上演甄嬛傳?
不過這位段數也不下於甄嬛傳了,瞧這理由,找得多冠冕堂皇,誰想攔阻都不能。
“謝太后恩典。”一卷厚厚的《金剛經》擲下來,君珂若無其事接了,起身就向外走。
出門的時候,聽見姜太后懶懶道:“哀家困了,要歇一會,沒什麼要緊的事,不要來吵。”
不用猜,老太婆今兒一定“一睡不醒”,要由著人作踐她,直到她乖乖交出供狀為止。
兩個嬤嬤押著她向院子中走,故意挑石板路,選了塊最凸凹不平的石板,拿腔捏調地道:“君供奉,就勞你在這裡跪誦吧。”
君珂慢吞吞地“哦”一聲,作勢要跪,身子一蹲,忽然“啊!”地一聲。
她這一發聲,兩個嬤嬤立時要呵斥,頭一低卻見君珂直勾勾盯著自己腰腹部,神情驚異。突然想起君珂的“神眼”之名,心中一跳,呵斥便停在了喉嚨口。
“君……供奉,”一個嬤嬤緊張地嚥了口唾沫,“你……你怎麼了?可是看見了什麼不好?”
“嬤嬤是不是常常腰痠?夜間因此失眠?”君珂正色問。又指指另一個,“嬤嬤是不是腹部常有疼痛感,有時還能摸到包塊?但是睡下時又消失?”
兩個嬤嬤臉色變了,急急道:“是!君供奉神眼!供奉可有妙法?”
君珂眯起眼睛,對那兩人瞄了又瞄,嘆氣:“哎喲,好大的陰影……”
兩個嬤嬤醒悟,其中一個立即找出一個錦墊,又尋了塊蔭涼平整地面,對君珂賠笑道:“君供奉,我等也是下人,太后的話不敢違拗,不過這點方便,還是給得起的,您擔待。”
君珂微笑,舒舒服服在厚厚的墊子上跪了,拿起《金剛經》,嘆氣,“背不起……”
“老奴們不會為難姑娘。”嬤嬤們忙道,“您照著讀便是了。”
“讀得太流利,怕是太后也不信呢。”君珂愁眉不展地道。
……
過了半晌,在假寐的姜太后,懶懶翻了個身,聽見遠處院子裡隱隱的斷斷續續背誦之聲,還有間隔的戒尺“啪”地擊打之聲,和不斷的慘叫之聲。
她滿意地笑了笑,對守在一邊的其餘侍女們道:“這世間沒有什麼神異也沒有什麼強,一切強不過尊貴。”
“您是母儀天下的太后,任誰什麼傲氣女子,在您腳底也得俯伏塵埃。”一眾侍女湊趣微笑。
“傲有什麼用?只會讓人更加願意去折。”姜太后淡淡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