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不少日子,寧國府的下人來傳話說大老爺賈敬賓天了。
賴瑾想了好一會子才想起來這人是在城外道觀裡整日忙著修仙煉丹的賈珍他爹。好像當年還是個進士及第的才子,只不知為何並沒有入朝為官,一直到死都還是個白身。整個人神秘兮兮的,闔府上下的人也都不怎麼了解這位老爺,當然也不議論他。
只是這會子死了,雖說平日裡住在城外不驚動人,這會子也少不得鬧得闔族上下雞飛狗跳。據說他的死因也不是很光彩,有人說是誤食了丹藥中毒而死,也有人背地議論說是平日裡在道觀“雙休”,和那些小姑娘們放縱太過,再加上總吃一些有毒的丹藥,積累到如今精盡而亡。
不論哪一條,聽起來都不太好聽。眾人也只得當做沒聽見了。
公公沒了,尤氏身為當家主婦自然得操辦周全。於是一面給賈珍、賈蓉乃至賈璉等傳信兒,一面又要接了自家繼母和兩個繼妹過來幫忙操持。賴瑾知道尤氏此舉無疑是引狼入室,只是他身為外男,對於府中陰私事情也不好講的太明白。只得攛掇賴升媳婦去尤氏跟前兒叨咕兩句。
尤氏聽完,倒暫且按捺住了將尤氏老孃和她兩個閨女接過來的心思。只一味張羅著開喪破孝等事宜。
至於賈珍等人聽聞此訊息,倒是急忙告假。訊息傳到乾元帝耳中,倒是額外加恩追賜賈敬五品之職。令其子孫扶柩,由北下之門進度,入彼私第殯殮。又著光祿寺按上例賜祭。且準朝中自王公以下前去弔唁。
這是很大的恩典惠澤。聖旨傳下以後,不止賈家眾人,滿朝文武都稱頌聖上的仁厚寬宥。
又過了一些時日,遠在江南的賈璉、賈蓉等也都回京奔喪。賈璉回家醒過老太太和父母雙親之後,又去寧國府那邊看了一眼,片刻不停的到了賴家給賴嬤嬤等人請安。並且還帶了好些希貴表禮,諸如江南織造局的各種上好錦緞,江南茶園子裡精心培育的最上等的茶葉以及西洋商人販賣來的各種機括玩意,種種物件兒,不一而足。
瞧著賈璉如此鄭重其事的登門拜訪,賴家眾人倒是覺得很是熨帖。言語當中每多謙辭,叫賈璉很不必如此客氣。只不過如今賈璉就在賴尚榮手底下做事,對賴家眾人殷勤小意一些也是有的。因此賴家眾人的話,賈璉並不以為意。賴嬤嬤只和賈璉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就讓賴瑾陪著賈璉去書房閒聊了。
她也明白,賈璉之所以火急火燎的過來,可不是想同她這個老婆子家長裡短,大抵還是尋賴瑾說事兒的吧。
果然,兩人一進了書房,賈璉率先開口道:“此番寧國府那邊兒的大老爺賓天,按理說聖上只找回敬老爺的嫡親孫子蓉兒也還罷了。竟然也通知我們這些個外房的子侄們回來守孝。這一守就得足足一年,我總覺得心裡很不踏實。”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此件事情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前程和官路。不然的話賈敬身死,也只需嫡孫賈蓉回來辦喪就夠了,何苦身為侄子的賈璉也要守喪一年,不得為官。
賴瑾微微一笑,勸說了賈璉兩句,言道:“聖上以仁孝智力天下,更隆重功臣之裔。且府上的敬老爺本就身份尊貴,如今賈妃娘娘又在宮中很是得寵,想必聖上更是看重榮寧二府的規矩。璉二哥哥也不要想太多。按制服喪,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如若沒有如此,璉二哥哥以後才會遭人非議的。”
賈璉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惶惶不安的心稍稍穩定下來。
賴瑾不免又問到王熙鳳的事兒。賈璉嗤笑一聲,開口說道:“依舊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我且想著她若還是不頂用,為子嗣器件,少不得我也要收兩房侍妾了。”
他如今在江南官場混得風生水起,又投了賴尚榮和林如海的門路。倒也不像是先前一般,視王子騰如祖宗,半點兒不敢違逆。
賴瑾確是不由得想到了賈璉私娶尤二姐之事。當即面容嚴肅的勸誡道:“如今國孝還沒過,家孝又在身上,你萬萬不可油蒙了心做出什麼醜事來。要知道你現如今可不是從前的虛職,那可是正兒八經的江南實缺。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在你的身上。你這會子可別為了女色一事害了自己的前程。”
賈璉點點頭,開口笑道:“你放心。事情輕重緩急我還是省得的。我如今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哪怕我真要納兩房小妾,以我如今的身份也得細細挑選一番其家世為人才是。哪裡說說就能辦到了。”
賴瑾略微放心的點了點頭。
賈璉又道:“有些年不在家,好像家中發生了很多事情。怎麼我瞧著府裡園子裡都是如此的冷清。林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