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兩英里,在通往清津的主路上,位於奶咖啡色的山間。對於能夠回來工作,美蘭的父母也放心了些,這樣她能吃的好一些。在北朝鮮,未結婚的子女,特別是女兒同父母住很平常。她能夠幫這料理些家務,還可以陪陪父親,那些日子他已經幾乎不上班了。他們的口琴屋裡的兩個臥室由於兩個大些的女兒已經出嫁,兒子考進師範學院,現在也顯得空空蕩蕩。
從家到幼兒園大概步行需要四十五分鐘,而且幼兒園看上去和她在清津實習的那個一模一樣。那是個單層的混凝土建築,要不是圍著房子的鐵柵欄上畫滿五顏六色的向日葵,入口處有個拱門上面寫著“我們很幸福”誰也看不出這是個幼兒園。在門口的院子裡,有幾件破舊的運動設施–一個鞦韆,木質的座板早已破爛,一部滑梯,還有一個爬架。教室都是些標準的配備,黑板上掛著金日成父子畫像。雙人的課桌也是用木板和鐵架做成的。在教室的一邊,窗戶下是迭起來的床墊,用於午睡。另外一邊有個很大的書架,只有很少的幾本書現在也幾乎看不清了,這些書是很早以前的影印件,現在也是汙跡斑斑了。書本和紙張在北朝鮮很珍貴,如果想讓孩子們在家學習,那麼一些有毅力的母親就要去手抄課本。
學校之間的差別主要在於學生本身。鄉村的孩子們看上去就比他們在城市的同齡人要窮很多。幼兒園期間還沒有制服,因而孩子們穿的也都是五花八門,大多都是哥哥姐姐傳下來的衣服。因為學校沒有暖氣,孩子們一個個都是裹的一層又一層的。有些孩子衣衫襤褸的都會讓美蘭驚訝,他們穿的破破爛爛。當美蘭幫孩子們脫衣服的時候,她發現一層又一層的衣服下面,包裹著的是那麼瘦小的身體。當美蘭握著孩子們纖細的手時,孩子們的拳頭在她的手掌裡只有核桃大小。這些五、六歲大的孩子,怎麼看都像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在清津實習的時候,她的學生大多是工廠工人或者當官人家的孩子;而這些都是礦工的孩子。美蘭意識到,雖然城市裡的食物供應很成問題,但是礦場食物短缺更嚴重。在過去,為了獎勵他們的重體力勞動,礦工能得到每天九百克的糧食配給,多過普通工人的七百克。現在Saenggiryong附近的煤礦和高嶺土礦差不多都關閉了一年多時間,礦工的糧食配給也早就中斷了。美蘭懷疑有些孩子來幼兒園僅僅是為了中午能吃上一頓餐廳提供的,一份和她大學時餐廳裡一樣的,只放點鹽,飄著幾片乾菜葉的清湯。
雖然如此,美蘭還是滿懷熱情的投入到新的工作當中。身為教師,是個受過教育,倍受尊重的階層。這對於一個礦工的女兒還說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再也不是身處社會的最低階層了。每天早上她都迫不及待的起床,穿上在床底壓了一宿的,愛起皺的白襯衣。
學校早八點上課。每當此時,美蘭就會掛著燦爛的笑容去迎接孩子們,看著他們慢慢坐滿教室。當她把孩子們一個個領到指定好的座位上,她就會拿出她的手風琴。在北朝鮮,每一個教師都要求會彈奏手風琴,這也是她畢業前的最後一項測試。手風琴也被稱為“人民樂器”,因為當人們到建築工地,或者在田間地頭的義務勞動時很容易攜帶上它–也沒有什麼其它樂器能給田野裡或者建築工地上勞作的工人帶來手風琴所能帶來的巨大幹勁。在課堂裡,老師經常唱《這個世界,我們無所羨慕》,在北朝鮮這就如《一閃一閃亮晶晶》一樣,是家喻戶曉的一首歌曲。
美蘭還是小姑娘的時候,這些歌詞就深深的印在心裡:
我們的父親,這個世界我們無所羨慕。
我們的家園在勞動黨的懷抱之中。
我們都是兄弟姐妹
即使面對火海,可愛的小朋友們請不用害怕
因為父親在這裡
這個世界,我們無所羨慕
美蘭沒有像她姐姐那樣的好嗓子–俊相曾經這樣揶揄她,每次她唱歌的時候,俊相都是避而遠之。可是她的小小學生沒這麼挑剔。當她唱的時候,他們都仰著小臉看著她,很是活潑可愛。孩子們都很崇拜她,這樣也激起她的熱情。美蘭曾經很沮喪於自己的弟弟和自己年齡相仿,事事總是和他競爭,相比之下,她更喜歡教導這些小弟弟小妹妹們。她很喜歡她的工作,至於她教些什麼,她不曾停下來想想是對是錯。她也不知道教育可以會是其它的什麼樣子。
一九七七年,金日成在他的一篇關於社會主義教育的文章中這樣寫到,“只有在適當的政治意識形態的基礎上,科學,技術以及體育教育才能得以成功。”由於美蘭的學生還小,還讀不了偉大領袖的通篇鉅作,(以金日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