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徵口中盡是血腥味,張了張唇瓣,最終一言不發。 他無法向周老求助,必須依仗自身。 所幸他尚有三年的光陰。 隋華卿正燒著紙錢,一抬首,乍見該死的奚清川正擁著自己的兒子,即刻道:“你們尚未成親,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不成體統?”奚清川奇道,“要體統何用?” 話音未落,他竟是將寧嘉徵按在了寧重山的墓碑之上。 寧嘉徵猝不及防,面色發白地道:“敢問夫君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奚清川促狹地道,“不妨由娘子猜猜夫君意欲何為吧。” 娘子……夫君…… 難道這奚清川要當著孃親的面,在爹爹的墓碑上頭侵犯我? 寧嘉徵做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含著血腥氣道:“夫君要如何便如何,我任由夫君處置。” 奚清川掰開寧嘉徵的下頜:“為夫什麼都未做,娘子便自虐地將口腔內裡咬破了是何故?” 寧嘉徵極盡謙卑地道:“我並非故意為之,請夫君見諒。” “好吧,為夫信你。”奚清川巡睃著寧嘉徵的身體,末了,視線定於寧嘉徵面上,情深似海地道,“要如何便如何?為夫怎捨得處置嘉徵?” 隋華卿無計可施,向奚清川磕頭道:“望奚宗主大人大量,勿要傷害徵兒,奚宗主的大恩大德,我與徵兒將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大人大量?大恩大德?”奚清川忍俊不禁。 寧嘉徵心疼地道:“孃親,你且起來吧,就算你磕破了頭,甚至磕死在此,亦無濟於事。” 奚清川誇讚道:“不愧是本九天玄宗宗主相中之人,心如明鏡。” 隋華卿不肯起身,奚清川居高臨下地看著,見其磕出了血來,神情漠然。 “孃親,且快些起……”寧嘉徵不及說罷,倏然被奚清川分開了衣襟。 三年……他哪裡還有三年的辰光?他馬上便要被奚清川侵犯了。 緊接著,奚清川的手覆上了他的胸膛,他直視著奚清川,並未闔上雙目,平靜地道:“孃親,起身吧。” 孃親不聽,在孃親扎耳的磕頭聲中,他命令自己往好處想,至少與奚清川同床共枕後,他多的是機會刺殺奚清川。 失去了三年又如何?只要他一息尚存,他會有無數個三年。 接下來將是他的至暗時刻,他定會熬過去。 一息,兩息,三息…… 奚清川僅僅撫摸著他的胸膛,並未剝盡他的衣衫。 奚清川這是在凌遲他麼? 他正思量著,只見奚清川的手停留在了他的丹田處。 眨眼間,奚清川的手指沒入他的皮肉,生生地將他的內丹取了出來。 他猛地吐出血來,整個人瞧來形同堪堪從黃泉逃出來的鬼,慘白、萎靡。 奚清川端詳著血淋淋的內丹,以慈憫的口吻道:“這內丹小巧玲瓏,可憐可愛。” “還……還……還我……”寧嘉徵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於修士而言,內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還你?”奚清川將內丹送到寧嘉徵眼前。 明明近在咫尺,寧嘉徵伸手去搶,卻怎麼都搶不到。 奚清川柔聲細語地道:“娘子認為自己該當如何做,為夫才會將這內丹賞賜予娘子?” “我……”寧嘉徵抿了抿唇瓣,低首去解自己的孝布。 血糊糊的孝布還未解下,奚清川業已將內丹捏碎了。 “啊……”寧嘉徵瞠目而視。 奚清川慢條斯理地將碎裂的內丹碾成了齏粉。 寧嘉徵見齏粉從奚清川指縫跌落,慌忙去撿。 隋華卿亦然。 忽而起風了,無情地將齏粉吹得四散。 十載修為,一朝盡毀。 寧嘉徵雙足失力,跪坐於地,怔怔地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空空如也的丹田,一時間,心如死灰。 他固然一息尚存,但他沒有無數個三年了。 奚清川既然特意挖出了他的內丹,絕不會坐視他二度結丹,他這一生都將是奚清川的禁臠,待得奚清川膩味了,再做處置。 隋華卿著急忙慌地為幼子止血,卻怎麼都止不住。 鮮血浸染了寧嘉徵的孝衣,寧嘉徵疼得近乎麻木,空洞的雙目對上孃親提心吊膽的眼神,才勉力凝了凝神,進而催促唇角扯出一道略微上揚的弧度:“不打緊,我死不了,孃親無需多慮。” 是啊,他死不了,不論如何,他都死不了。 奚清川尚未好生地把玩他,豈會容許他去死? 果不其然,奚清川馬上為他止了血。 興許還是死了為好吧? 至少不必過暗無天日,不見盡頭的日子,算是解脫了。 但孃親與小妹呢?他一旦身死,她們便失去利用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