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徵理直氣壯地道:“‘王不留行’假使不想被我挼,為何要長毛毛?” 自作多情,我長毛毛才不是為了被你挼。 不過“王不留行”的回擊無一人聽得懂。 隋華卿忽覺得自己回到了三年前,自己的一雙小兒女正在鬥嘴。 她堪堪露出笑來,卻忍不住想起了夫君,他們三人算是苦盡甘來了,而她的夫君命喪黃泉,再也回不得人間。 她望向奚清川,奚清川這副慘狀不足以教她解氣,畢竟奚清川就算是死了,都換不回夫君的性命。 寧嘉徵伸手去挼“王不留行”,不出意料地被隋瓊枝拍開了手:“不準。” 寧嘉徵不滿地道:“你這個當妹妹的,為何對兄長如此小氣?” “我這叫做尊重‘王不留行’的意願。”隋瓊枝撫摸著“王不留行”的後腦勺道,“莫怕,莫怕,本女俠為你做主。” 話一出口,她突然意識到這自稱久違了。 這三年來,她與孃親相依為命,以免對方擔心,倆人常常偷偷地飲泣,她險些忘記自己曾對阿兄放下豪言要奪得“瓊璣盛會”的魁首,還用“王不留行”做了賭注。 寧嘉徵怔了怔,柔聲道:“有朝一日,瓊枝定會成為一代女俠,懲奸除惡,人人敬仰。” 隋瓊枝陡地落下淚來:“嗯,我會努力的。” 寧嘉徵摸了摸小妹的腦袋,繼而趁著小妹不備,挼了一下“王不留行”的尾巴。 “王不留行”霎時抖得幾乎要把骨架子抖散了。 隋瓊枝憤憤不平地道:“寧嘉徵,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表達對我的關心愛護,才摸我的腦袋,豈料,你意在‘王不留行’,我不過是順帶的!” 寧嘉徵一本正經地道:“‘王不留行’才是順帶的。” 奚清川聽著寧嘉徵與隋瓊枝一來一往,直覺得荒謬絕倫。 寧嘉徵將他弄成了這般鬼樣子,竟一眼都不看他。 “你撒謊,你對‘王不留行’的尾巴蓄謀已久。”隋瓊枝反駁道。 寧嘉徵長嘆了一口氣:“瓊枝,你居然懷疑你同父同母的兄長,為兄好生傷心。” 隋瓊枝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傷心來。 寧嘉徵又要去摸“王不留行”,不料,被嬴西洲扣住了手腕子。 他不知嬴西洲意欲何為,彈指間,嬴西洲變成了毛茸茸的窮奇,有些彆扭地道:“吾勉為其難讓你摸吧。” “西洲好生大方,不像……”寧嘉徵一面挼著窮奇的大腦袋,一面衝著“王不留行”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區區鬆獅,不識好歹,本魁首才不稀罕。” 不稀罕才好,我才不要你稀罕。 “王不留行”埋首於小主人懷中,根本不敢看大魔王一眼。 隋瓊枝將“王不留行”從耳朵尖挼到尾巴尖,以示安慰。 寧嘉徵捏了一把窮奇的大耳朵後,興奮地道:“西洲變小些可好?最好能捧在掌心。” 窮奇看著寧嘉徵躍躍欲試的神情,想必這寧嘉徵定會將他搓圓捏扁一番。 他可是司戰的上古兇獸窮奇,並非寧嘉徵的寵物。 不過寧嘉徵既然與他交尾了,他應當滿足寧嘉徵這一要求。 寧嘉徵料想窮奇大抵不會答應,因為他每回挼窮奇,窮奇皆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也是,畢竟窮奇並不是尋常的毛茸茸。 豈料,眨眼間,他掌心多出了一團毛茸茸。 窮奇生得威武雄壯,雙腿變成寸許長後,瞧來玲瓏可愛。 他自不會同窮奇客氣,左右窮奇捨不得吃他,遂戳了戳窮奇的肚皮,又低下首去,猛吸一口。 窮奇由著寧嘉徵吸,生無可戀。 倘使被父親知曉,他正被凡人吸,不知父親會是怎樣的反應? 隋瓊枝嫌棄地道:“孃親,阿兄看起來不太正常,像是在吸食芙蓉膏,我們須得離他遠些。” 說歸說,她仍是為阿兄依舊是三年前的模樣而欣喜不已。 她尚且記得阿兄被奚清川逼著,險些在靈堂自瀆的情狀,亦記得阿兄被奚清川剜出內丹後,丹田處鮮血殷殷的情狀,還記得阿兄被奚清川所迫,塗脂抹粉,身著女裝的情狀,更記得阿兄昨日一身鳳冠霞帔的情狀。 若非爹爹的大仇未報,若非自己與孃親被當作了人質,阿兄恐怕會自尋短見。 她想象不出,亦不敢想象阿兄這三年是如何熬過來的。 奚清川喪盡天良,必然千方百計地折磨阿兄。 片晌,寧嘉徵揉捏著窮奇,望向孃親與小妹,鄭重其事地道:“這九天玄宗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儘快離開吧。勞煩你們祭拜爹爹,重建重華樓。” 隋瓊枝發問道:“阿兄,你不離開這九天玄宗麼?” 寧嘉徵搖了搖首:“我尚且不能離開九天玄宗,亦無顏面祭拜爹爹。待諸事了結,我自會回重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