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她太過貪玩,耽擱了修煉,倘使她拜入天靈殿後,能用功些,再用功些,豈容不孝女與兇手便逃脫? 她的身體轟然倒地,她在對自己的責備中,昏死了過去。 僥倖的是她並未喪命,先前被她所救的花娘將她救活了。 待她再度醒來,直覺得恍若隔世。 她在花樓中養好了傷,作為回報,她為花娘贖了身,並將她帶回了天靈殿,毋庸再做皮肉生意。 她一面重金請人打聽楚卓與林塵的下落,一面夙興夜寐地修煉。 十年後,她終於得到了他們的訊息,據聞楚卓臥薪嚐膽,只為報血海深仇,還費盡功夫研製出了一味名為“斷情”的劇毒,使得林塵爆體而亡。 她一時間不知是楚卓幡然悔悟了,還是林塵又去偷歡了,被楚卓捉姦在床,令楚卓忍無可忍,痛下殺手。 她希望是前一種可能,那麼楚卓尚有救。 多年過去,她一直未能見到楚卓,再見到楚卓,楚卓一顰一笑皆惺惺作態,自稱“奴家”,討好地跟在魔尊蘭猗身邊,被其像貓兒狗兒一般使喚著。 雙方對陣,她救了楚卓一命,問道:“你勿要告訴我,你殺夫是因為移情別戀。” 楚卓失望地道:“穆音,你為何還活著?是我下手太輕了?” “才不是移情別戀,奴家可不是水性楊花的青樓女子,你切莫玷汙了奴家的名聲。”楚卓完全不喚“姨母”,只以“你”做代稱,“你不是勸奴家報仇雪恨麼?奴家不是照做了麼?你還有何不滿?” 穆音冷笑道:“林塵莫不是又不要你了?” 楚卓咬牙切齒地道:“林塵不識好歹,休怪奴家狠心。” “如若林塵安分地與你做夫妻,你便不會對林塵起殺心吧?”穆音長嘆一聲,“何苦沉迷情愛?人心易變。” 楚卓顧盼生姿地道:“待奴家當上魔後,必定與尊上舉案齊眉。” 穆音業已對楚卓絕望了:“你的心思從未放在正途上頭,那‘斷情’並非你自己所研製的吧?而是從楚氏珍藏的藥典中看來的,原名不是‘斷情’吧?你既將其取名為‘斷情’,可見你當時是決定斷情的,何以再度重蹈覆轍?” 楚卓憤憤地道:“什麼重蹈覆轍,穆音,你是在咒奴家又不得所愛?好歹毒的心。” “阿卓。”穆音儘量平心靜氣地道,“阿卓,你以為自己當真能當上魔後?看蘭猗對你呼來喝去,便知蘭猗無心於你。” “奴家早說過了,不許喚奴家‘阿卓’,奴家喚作‘柔娘’。”楚卓糾正罷,以一副少女懷春的神態道,“尊上不過是生性冷淡,不善表達,並非無心於奴家。” 穆音不喜歡“柔娘”這一名字,但楚卓喜歡,且她認定其藥石罔效,遂依著楚卓的心意,省得其再糾正她。 “柔娘。”她循著柔孃的思路,用最為刻毒的口吻道,“你嫁過人了,並非完璧之身,你的尊上倘若要迎娶魔後,豈會不選一完璧之身,而選你?更何況你年紀不小了,容顏已過了鼎盛,加之怠於修煉,姿色一日不如一日。” 楚卓——柔娘被戳中了痛楚,早知能遇上尊上,她絕不會眼瞎地看上林塵那等貨色。 她氣急敗壞地道:“穆音,我殺了你!” 柔娘自然不是穆音的對手,穆音本想將柔娘一劍穿心,臨了,她想起一事,遂盯著柔娘道:“你將楚氏藥典交出來,我便饒你一命。” “連你也覬覦楚氏藥典?”柔娘輕笑道,“卻原來,自詡正派的天靈殿殿主的高徒,亦是宵小之輩。你又不是楚家人,我才是楚家人,你有何資格向我索要我們楚家的藥典?” “你是楚家人,可是你害死了那麼多楚家人,你又有何資格獨吞藥典?”穆音對於楚氏藥典沒什麼興趣,但柔娘用藥典做出了太多的毒藥,害死了數以千計的修士,藥典萬萬不能留在柔娘手中。 柔娘囂張地道:“不給,反正你奈何不了我,我身上流的可是與你一樣的血脈呢。” 穆音遂打算將柔娘帶回去,嚴加拷問,誓要奪回藥典。 遺憾的是眨眼間,柔娘便不見蹤影了。 她一抬首,遠遠地看見了在蘭猗身後亦步亦趨的柔娘。 顯然柔娘被蘭猗救走了,而她根本阻止不了蘭猗。 那之後,她再未見過柔娘,她一直以為柔娘已經亡故,畢竟柔娘修為粗淺,理當活不了這麼久。 未料到,“奚清川”——不對,是窮奇,窮奇扮作了奚清川——窮奇一語道破她中了“斷情”,緊接著,她又親眼見到了柔娘。 柔娘尚是千年前的眉眼,只是更為嫵媚了幾分。 柔娘下毒的功夫長進了不少,天靈殿上下無一倖免,她卻全然沒有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