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要滅她天靈殿滿門易如反掌。 她不得不向柔娘低頭道:“你要殺殺本殿主便是,勿要禍及他人。” “奴家本來只殺修為高者,因為其他的螻蟻,是死是活無關緊要。”柔娘笑得愈發嫵媚,“但你天靈殿麼,當然是滅門為好,誰教穆殿主當年不顧念骨肉親情,你們這些人……” 她巡睃著天靈殿弟子,而後紅唇輕啟:“你們這些人要怪便怪你們英明神武的穆音穆殿主吧。” 這些弟子尚未恢復神志,她一彈指,便一個一個都恢復神志了,然而,僅僅是恢復神志,身體尚且動不了。 穆音面色發白:“你怪本殿主不顧念骨肉親情,你自己又何嘗顧念過骨肉親情?” 柔娘以“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語氣道:“奴家不顧念可以,而你不可以不顧念。” 穆音岔開話茬:“你的尊上何在?” “你想向奴家套話?反正你命不久矣,知道了又如何?”柔娘濃情蜜意地道,“尊上麼……不告訴你。” 然後,她商量著道:“穆殿主,你說,奴家是從哪個殺起好?奴家不善劍術,總是殺不了穆殿主,不若還是用毒好不好?” “你還是束手就擒為好。” 此言一出,柔娘心知自己中計了。 ——該死的窮奇與寧嘉徵去而復返了! 寧嘉徵緩步而來,好心地道:“柔娘,你且束手就擒,可少吃點苦頭。” 柔娘見窮奇並未隨寧嘉徵一道來,心下鬆了口氣,衝著寧嘉徵劈頭蓋臉地灑了一把藥粉。 窮奇是上古兇獸,連她引以為傲的“斷情”都不一定毒得倒,而寧嘉徵區區一介以色侍人的凡人,憑她的實力,對付寧嘉徵綽綽有餘。 寧嘉徵疾步閃避,輕巧地躲過了毒粉。 柔娘正要再施毒,豈料,寧嘉徵不知去何處了。 “我在這兒。” 這嗓音近在耳邊。 柔娘一低首,方才發現自己喉間橫了一柄劍,她竟未能看出寧嘉徵的身法。 由於能否活命全憑寧嘉徵的心意,她不得不服軟:“好,奴家束手就擒。” 寧嘉徵拿繩子將柔娘綁了,質問道:“毒死周伯伯之人可是你?” 這寧嘉徵十之八九未曾離開後,一早便在外頭偷聽,柔娘抵賴不了,只能認下:“是奴家。” 寧嘉徵腦中俱是周伯伯的音容笑貌,他終是抓到害死周伯伯的兇手了,只可惜,即便他將兇手千刀萬剮,都不可能換回周伯伯的性命。 周伯伯在他眼前爆體而亡了,碎成了肉塊,不是幻覺,千真萬確。 他闔了闔眼,忽覺黃狸花從他袖中爬了出來,沿著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肉墊幫他擦拭眼淚。 “多謝。”他將毛茸茸的黃狸花抱在了懷中。 良晌,他才繼續問道:“你是否用‘斷情’毒死了仇池?你是否在九華劍派,將尋常白燭換作了能催生幻象的白燭?你是否對穆殿主下了‘斷情’?” 柔娘頷首道:“是奴家。” 寧嘉徵三問:“蘭猗身在何處?” ——這柔娘是為了討好蘭猗,才殺了周伯伯的,他絕不會放過蘭猗。 柔娘搖首道:“奴家不知。” 寧嘉徵不信:“當真不知?” 柔娘信誓旦旦地道:“奴家當真不知,但奴家知曉尊上便在這人世間。” 寧嘉徵忍著自己的殺意道:“這人世間太大了,你可否說得再詳細些?” 柔娘美目泛紅,輕輕吸了吸鼻子,一派楚楚可憐的風情,後又朱唇輕啟,露出些微嫣紅的舌尖來,併為難地道:“奴家當真不知尊上身在何處。” 黃狸花見狀,惡狠狠地瞪著柔娘,直逼得柔娘渾身瑟瑟。 柔娘柔柔弱弱地道:“敢問寧公子這等出塵絕俗的人物何以收留如此沒教養的畜生?” 寧嘉徵一面細細地揉著黃狸花豐盈的皮毛,一面溫言軟語地道:“西洲,聽見了麼?她罵你沒教養呢。” 柔娘一驚:“這黃狸花竟是窮奇?” 黃狸花懶得理會柔娘,將自己毛茸茸的小腦袋往寧嘉徵掌心拱。 他其實鮮少變成黃狸花,由於寧嘉徵喜歡小巧玲瓏的毛茸茸,他才變得越來越習慣當黃狸花了。 寧嘉徵讓黃狸花四腳朝天地躺下,露出雪白的肚皮來。 而後,他猛吸了一口黃狸花的肚皮,面露迷醉之色,半晌,才問柔娘:“你說是不說?” 柔娘本以為是窮奇從奚清川處橫刀奪愛,強佔了寧嘉徵,眼下看來顯然是寧嘉徵馴服了窮奇,甚至將窮奇當作了寵物? 不對,不對,上古神獸窮奇豈會被區區凡人馴服? 窮奇十之八九早走了,寧嘉徵怕她留有後手,才抓了只黃狸花來充作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