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賦稅,除了上繳東京之外,都會有不少結餘,以供地方築路修橋、修繕道觀府衙等開支耗費,如今戰事緊急,糧餉艱難。若是派兵到各個州府清查衙門府庫,把這些結餘一應充當軍資,必然能聚少成多,北地幾十州府,應當能聚齊糧餉,明年大戰可保無憂。只是如此,各地百姓頗為受苦。”童貫話語說得倒是直白,但是又說得極為隱晦。
州府衙門之富庶,不是皇帝趙佶能想象的。說是聚少成多,只怕這一招下去,要大發一筆橫財。倒是童貫說話也極為謹慎,州府貪墨之財被童貫說成了為民修路之類的經費。卻也說百姓會頗為受苦。
趙佶一聽,眼神一亮,問道:“可是鄭智帶兵南下剿賊時候所行之法?”
“正是!”童貫答道。
歷史之中,童貫伐遼,過境州府之時,便是“搶”了一路。如今卻是更加名正言順,只怕河北兩路,河東路,京東兩路,皆要遭殃。
趙佶思慮片刻,開口說道:“家國大業,唯有如此了。百姓受些苦楚也是為國效力,便如此法去辦,著令各路州府安撫百姓,不得出了亂子。”
童貫聽言心中大喜,卻是面色之上還有一副憂國憂民,只道:“陛下為國殫精竭慮,其中苦心與無奈,百姓必然感同身受,更知陛下聖明。”
這句馬屁恰到好處,也正是時候。聽得趙佶極為受用,便是心中也極為安慰,有人能懂自己的為難與苦心,是一件多麼讓人欣慰的事情。
卻是也聽得梁師成眉頭大皺。
半夜時分,梁師成結束了一天的差事回得家中,直接從院牆上的小門到得王黼家中,王黼早已等候多時。
兩人攀談一會兒,王黼心中大急,喚來筆墨紙硯,便是奮筆疾書。
第二日再早朝,趙佶一臉不耐到得大殿,最近幾日的朝堂再也不復頭前兩個月的輕鬆氛圍了,又迴歸到了原來的壓抑,甚至比原來更加壓抑,也讓趙佶對這早朝的心思越發的厭煩起來。
萬歲三呼。王黼連忙上前稟奏:“陛下,臣有奏,北地糧餉之事,臣昨夜徹夜思索,一夜未眠,終於有了權宜之計。”
趙佶聞言,倒是來了幾分精神,便道:“說來聽聽。”
“啟奏陛下,各路州府,平常上繳賦稅都會有一些結餘。。。。。。”王黼侃侃而談,談論的內容自然是昨日童貫之語,不過也不盡是童貫之語,而是加了更多細節,比如該如何清查州府府庫,該派那些官員負責到各地清查,如何安撫民心等等。倒是也有可取之處。
不論這王黼說得如何精彩,卻是趙佶聽得眉頭一皺,眼神直往身邊的梁師成盯了幾眼。心中似有懷疑一般,又不那麼篤定。
王黼話語,洋洋灑灑,卻是趙佶越聽越不耐煩,開口說道:“可有奏章?”
趙佶一語止住王黼話語,王黼一臉意猶未盡模樣,連忙從懷中拿出昨夜寫到半夜的奏摺,一個小太監下來接過,便往上呈。
趙佶拿過奏摺,隨意翻了幾下,開口道:“朕回去再作細讀,眾卿可還有奏?無事退朝。”
趙佶話語一落,便已經起身了。
刑部尚書範致虛連忙上前稟道:“陛下,臣還有奏,所奏之事,事關重大。”
便是範致虛也怕趙佶就這麼走了,話語之中還說得一句事關重大,便是要留住趙佶的腳步。
趙佶聽得這“事關重大”,果然止住了腳步,問道:“何事?”
“啟奏陛下,臣今日所奏,彈劾大內總管李彥強取豪奪,以西城所之民,強佔百姓良田三萬餘,更是激起民變,還強行彈壓,杖斃上千無辜百姓。如此行徑,臣不得不奏。”範致虛語氣義憤填膺。
趙佶聞言,一臉不可置信,這大宋安穩之天下,哪裡聽說過這等事情,一個皇城之內的太監還有這般能量,還能到皇城之外強佔百姓良田,還能有彈壓民變,這等手段便是大宋一百多年聞所未聞的。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史實,明明確確記載在史書之中。
只聽趙佶喝問:“此事當真?”
“回稟陛下,此事千真萬確,御史臺必然也收到了地方官員彈劾之奏摺,只是都在御史臺積壓不發,還請陛下明鑑。”範致虛這一句話,已然就把王黼秦檜拉進來了。卻是範致虛還有一語沒說,就是這些少數敢上奏彈劾的官員,早已不知被貶到哪裡去了。
趙佶聽言,轉身又落座在龍椅之上,開口問道:“王黼,可有此事?御史臺可收到彈劾李彥的奏章?”
王黼聞言,心中一驚,事情他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