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了!
我耳中只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手指開始微微地顫抖。當敵人直升機再次從側面轉過來的時候,瞄準光環套住了它。毫不遲疑,我扣動了觸發扳機,幾乎是同時,導彈像一條解開束縛的獵狗飛也似的躥了出去。
巨大的炮尾風幾乎把我從射擊口掀出去。我死死地用雙腳撐住掩體牆壁的兩側,雙手則牢牢地抱住發射器。雖然我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是溼的,但炙熱的導彈尾焰幾乎把我的背全給點著了,一股焦臭味瀰漫在掩體裡。掩體裡被炮尾風捲起的灰塵四散飛揚,幾乎把我的視線給完全遮住。
我艱難地瞄準著敵人的直升機,幾乎是在憑直覺。空中那隻受驚的禿鷲開始試圖脫離光學瞄準具的捕獲,在空中作大幅度的下滑機動。後背滾燙給我帶來刺骨的疼痛,我幾乎是竭盡全力才不讓自己的手顫抖起來。
不到七百米的距離,這幾乎是導彈攻擊空中目標的極限近距。平飛片刻的導彈在指令訊號的導引下很快調整了角度。當導彈再次出現在我的視野中的時候,它已經與禿鷲接吻了。
一團爆燃的火光讓我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
“排副,快滅火!”後面的程小柱大聲地喊我。
狼狽地鑽進坑道深處,我立刻在地上滾動,上衣乾焦,褲子騰起火苗。
好容易撲滅火,我的腿幾個地方都被灼傷。
“差一點成烤豬!媽的!”
我心有餘悸地罵了一句。剛才那一下弄得好累,我躺在地上,一時站不起來。
“排副,你膽子也太大了。這樣的發射陣地,教材上是嚴禁使用的。”程小柱忙著照看我,但他的聲音帶著顫抖的敬意,簡直就是在巴結了。
“呵呵呵呵。”我慢慢地又打了一個滾,笑著。
第十章
導彈用光了,我讓程小柱把發射器扛回坑道里去,自己獨自拎著衝鋒槍從另外一條甬道出口爬進陣地表面的塹壕裡。
陣地上的能見度現在仍然很差,到處飄散著灰黑的硝煙,雙方的遠端火力都在傾盡全力打擊對方的後方縱深。從天空到地面,整個戰場都陷入瘋狂的混戰之中。
雖然這會兒不見鬼子直升機的火力壓制,但剛才敵人坦克已突破防線,幾經爭奪也沒把敵人攆回去。
更多的戰車投入戰鬥,突前的幾輛敵人坦克快衝上山頂了,正在到處碾壓開火!
步兵的弟兄們都在拿命死抗,陣地似乎隨時會被突破。
我開始在陣地上爬行搜尋沒有引爆的反坦克雷,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還差點被鬼子坦克碾死。連滾帶爬一頭扎進一段塹壕裡,再站起來的時候我已經成了個泥人。
敵人在我們這一段交戰地域擁有絕對的火力和機動優勢,我們步兵在少量的迫擊炮支援下艱苦地抵抗著敵人的反覆衝擊。僅僅在我們連陣地正面就有敵人超過二十輛裝甲戰鬥車輛組成的突擊梯隊在圍剿我們。這根本就不是敵人作戰的歷史風格。
一個士兵突然從坑道掩體出口處站起來,瞄都沒瞄就向不遠處一輛正在機動的鬼子坦克發射了一枚火箭彈,然後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鑽進坑道,連頭都沒有回。
“操!偏了!渾蛋!”
我蹲在塹壕裡抬頭看到這一幕後咧開嘴就罵。真是膽小,這麼打,十有八九沒戰果,還白白浪費寶貴的彈藥。
這時候,一連串大口徑炮彈落在陣地上,是從我們陣地的背後打來的,我看到我們連許多步兵紛紛跳進坑道和掩蔽體。那些坦克可沒有坑道可跳,而且敵人的步兵已經剩得不多了。
連長帶頭又衝上陣地了,趁著我軍後方重炮部隊的遮蔽炮擊,領著十幾個戰士撲向鬼子坦克。
沒有步兵戰車和航空兵掩護,敵人坦克喪失了單獨作戰的勇氣,在山坡上扭動著高速撤退。
幾分鐘後我們營陣地恢復了短暫的平靜,只是山坡上多了三輛坦克殘骸。
回到坑道集結地後我才知道連隊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
“咱們排沒負傷的還有十個,另外還有兩個輕傷,一個重傷。”
老柳大口地喘著氣,頭盔被他扔在一邊。他的右肩膀上纏著繃帶,顯然沒有把自己算作傷員,因為旁邊地上坐著的黃彪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衛生員正在給另一個小腿上還在滲著鮮血的傷員包紮。
所有的人都是渾身泥漿。
“火箭彈還有兩發,沒有反坦克感應雷。”黃彪嘆口氣補充道。
坑道里一片沉寂,郭永靠著牆壁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