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辛苦,陛下將此殿賜與夫人歇息。”徐成恭聲道。
馥之看看裡面,卻沒有動。
“何時放我回去?”她眉頭微皺。
徐成神色平靜:“此事須待陛下旨意。”
馥之盯著他,抿唇不語。
徐成卻不多言,再禮告退而去。
馥之獨自站在原處,片刻,望望四周,忽而覺得有些茫然。她走進偏殿裡,只見一張小案上已經擺著食物,似乎是剛做好的,還冒著熱氣。
腹中早已飢腸轆轆了,馥之在案前坐下,將食物仔細看了看,低頭吃起來。待吃飽,馥之坐了一會,只覺身上的睏倦再也耐不得,起身到殿中的榻上躺下,剛剛沾枕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馥之被搖醒。
睜開眼,卻見是徐成。
他看著馥之,滿臉焦急之色:“夫人快起來,陛下方才又暈厥了!”
馥之聞言,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怎會如此?”她一邊起身一邊問。
徐成神色不定,低聲道:“方才陛下接急報,鮮卑人突襲,連下數十郡,如今距京城還有五百里。”
沉夜
夜色沉沉。
天空中一點星光也沒有,冷冽的大風吹過江面,一名領著軍士巡江的伍長不禁打了個寒戰,嘴裡罵了聲,催促手下快些行走。
腳步的聲音隔著舟板,隱隱傳入密閉的艙室中。燈光昏暗,王瑾躺在席上,雙眼微閉,胸口緩緩起伏著。
一隻手撫上他的小腹,十指修長,瑩白如玉。
“在想甚?”陳瑞將下巴抵在他的肩頭上,聲音低綿,如玉雕琢的臉龐上,泛著□殘餘的暈色。
王瑾側過眼來看著他,深瞳柔和。
“無甚。”王瑾唇角彎起,抬手將一件外袍拉上陳瑞□的肩頭。
陳瑞沒有言語,望著他的臉,目光痴迷。忽而想起初遇他時,自己不過是個總角少年,隨著做府吏的父親入濮陽王府中拜見王欽。那時的自己,懵懵懂懂,戰戰兢兢;王瑾卻是高貴的世子,生得風采翩翩,站在濮陽王身旁,與自己仿若天壤。那時的自己,何曾想過這樣美好的人,有一日竟會垂青於他……
外袍倏而滑下。
陳瑞翻身抱著王瑾的身體,將頭伏在他的頸窩上,悶悶道:“真不想回去呢。”
王瑾一愣,片刻,笑起來,將手撫上他的脊背,輕輕撫摸。
“急甚。”只聽他緩緩道:“如今正當戰事,又是我兄長喪期。再者,”停了停,他的聲音微低,在陳瑞耳邊徘徊:“我父王甚歡喜你。”
陳瑞的身體一僵。他抬起頭來,看著王瑾,面上帶著薄怒而起的淡紅:“我心裡可只念著你!”
王瑾注視著他,目光在燭火中愈加深邃,神采卻溫柔有加。
“你的心意我豈不明。”他輕喟一聲,將外袍重新拉起,蓋在陳瑞的身體上,語帶笑意:“怎還像幼兒般賭氣?”
陳瑞任他動作,沒有抗拒,卻將一雙眼睛望著旁邊案臺上的燭火,定定的。
“仲玟。”好一會,他出聲道。
“嗯?”
“將來你可會一直這般待我?”
又一陣腳步聲隔著艙板碎碎傳來,未幾,復而寂靜。
王瑾沒有立即回答,片刻,只聽他的聲音輕柔:“胡想些什麼。”
火光在運河上連綿一片,黝黝的水面在黑夜裡也泛著耀眼的波光。岸上,奉命放行的漕吏們盯著艘艘兵舟巨大的輪廓,目瞪口呆。
“這般行速,不出三日可至。”當先一艘樓船上,餘慶走到舟首,高興地對顧昀道。
顧昀一身甲冑,按劍穩立。
他看看餘慶,唇角微彎,卻復又望著前方,凝眉不語。勁風吹來,旁邊火把上的火焰猛然跳動,將顧昀眉間的陰影映得愈加深刻。
片刻,他瞥向一側。
曹讓正與謝臻說著話,朝這邊走來。
謝臻冠戴整齊,一襲大氅將修長的身形襯得沉穩利落,與邊幅粗獷的曹讓站在一處,更顯得風采儒雅卓然。
照面相遇,曹讓與謝臻與顧昀見過禮。
“讓與謝使君一談,方知胸中鄙薄哩!”曹讓笑呵呵地對顧昀說。
顧昀看向謝臻。
謝臻莞爾:“曹校尉謙遜。”
曹讓正要再說,這時,甲板上的軍士向這邊大聲稟報,說後面的舟上請他過去。曹讓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