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應下一聲,向顧昀與謝臻告退,與餘慶一道轉身離開了。
舟首隻餘二人。
顧昀將謝臻看了看,未言語,只將目光轉向前方。火把光中,只見得半邊平靜無波臉龐。
謝臻亦無所表示,面容澹然,隨著他一道面向平闊的江面。
“過得這兩日,京城也該到了。”少頃,忽然聞得謝臻的聲音淡淡傳來。
顧昀轉頭,謝臻側臉上的神情一貫悠然。
“刀兵無情,使君何不待戰事平息?”顧昀低緩道。
謝臻笑了笑,望向江上點點的燭火光,緩緩道:“若說兇險,將軍處境勝臻十倍,卻怎主動請纓?”
顧昀睨著他,嘴唇緊抿。
“夜深了,還請主公早歇。”零陵的大司馬府堂上,一名侍從恭敬地對顧銑道。
顧銑身披裘衣坐在案前,聞言,眼也不抬。
“我再坐片刻。”他淡淡道,說完,又低頭閱卷。
侍從深知顧銑脾性,不再勸他,行過禮,面帶憂色地告退下堂。
四周復而靜謐。
過了一刻,顧銑慢慢將捲上的幾行看完,終於抬起頭來。
堂上一個人也沒有,燭火靜靜燃著,旁邊一隻火盆中的炭火燒得正好,散發著桔紅的光芒。
顧銑轉轉頭,舒展舒展頸背,目光卻未離開案上,文書堆中,一封信函在露出一角。
忽而再憶起幾日前,顧昀臨行時,曾在這堂上擦拭一副鎧甲。
“這是你父親當年那副?”顧銑上堂來,看看那鎧甲,向顧昀問道。
顧昀頷首,答道:“正是。”
顧銑笑了笑,拍拍鐵甲上的鱗片:“記得那時,你父親征鮮卑歸來,正是意氣風發,便制了此甲,用的是最好的精鐵。”他看向顧昀:“不想,此甲頭一回上得沙場,竟是披在了你身上。”
顧昀低頭看看那鐵甲,淡淡地笑。
二人在席上坐下。
“甫辰此去京城,若得成功,必威名冠世。”顧銑倚著一旁的小几,忽然看著他,目光深邃:“你父親做到這般成就時,正是那時徵羯歸來。”
顧昀一怔。
家人過來,在二人面前奉上水盞。
顧銑揮揮手,摒退堂上眾人。
顧昀望著他。
“我營中將才眾多,如呂汜那等老成有謀之人亦不缺乏,甫辰可知我卻為何單允了你?”待閒人退盡,顧銑手持水盞,話音不緊不慢。
顧昀道:“叔父委昀以大任,意在多加磨礪。”
顧銑神色從容,又道:“顧氏自隨高祖而起,歷經五世而未衰,甫辰可知其故?”
顧昀答道:“顧昀世代為國喋血沙場,戰功赫赫。”
顧銑頷首,輕嘆一聲,正容看著他:“顧氏立身,乃在戎事。列代先人,每逢國難,必殊死以赴,方得今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