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好微微笑了下,說道,“那麼就請陛下施恩吧。”
“怎麼說?”
“蕭清巖帶去南面的這些個叛臣,自己逃了,卻落下家屬,”秦方好說道,“請陛下施恩,對天下告之,您將大赦這些罪人之後。”
原本姜紹輝等人逃了,按著常人最基本的思路下,北朝方便必當要用這些家屬作為要挾。
或者遇上些暴躁的君主,他們的家人做出了這樣觸怒聖顏的事,主犯的人走了,用他們家屬出出氣也是好的。
“梓童覺得孤當行仁?”
“這般說,陛下大抵認為我是在姑息養奸了,”秦方好嘆了口氣,“也或許是我婦人之仁了。陛下,這些罪人逃了,留下的家屬是誰?男人逃了,留下的多是家裡的老弱婦孺。高堂白髮,子息羸弱,中間撐著的只有這家主婦。”
妻者,齊也。
“若是主婦強幹些的,也勉強能撐得到嗣子定門戶的一天。若是主婦本便懦懦,這一家可要如何生計?”
哪怕政府方面不加任何壓力,這些人的家屬遭了秧最後譴責還是要到北朝政府頭上的。
與其到時候被人喝問糾責,倒不如此刻就放開,原本這些人家最該負責的家主都拋妻棄子,等於是破釜沉舟,做好家人犧牲的準備了。對這些男人來說是已無價值,那又何必再為難婦孺呢?
秦方好自己就是個“棄子”,一次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她的父皇卻早不計較她的生死了。
秦方好很明白這種心態,所以也看不過眼。
“陛下,我也是個母親。便是罪人可恨,其赤子何有辜罪?”
說得通俗點,她就是有些打抱不平。
男人去為“志向”奮鬥,自己殺身成仁,然後就活該女人默默地頂缸?
自然也會有傑女支援自己丈夫的志向,並且當這種志向是民族大義的時候,女子的氣節又怎會比男人低呢?
但不能說有傑女這一層次思想覺悟高的人在,就要求大家所有人都去殺身成仁,更並不說明這些人他們就該被侵犯這種本屬於他們的人權。總會有人會心中覺得不公。
“你說的也是。”高津予初步同意了這條寬赦,卻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問責這些罪人家屬也無意義,人要活著,總對對方是個牽制。”
別看姜紹輝做出了破釜沉舟,將個人、家庭命運都置之度外的樣子,人不可能是機器,完全的鐵石心腸。
溫和的對政犯家屬的處置,或許對這些義士來說並不能起到一個改變態度的作用,但有一些微妙的情愫卻尤能產生影響。
秦方好的想法更出於人道主義對這些家屬命運的同情,到了高津予這兒卻還是更多付諸了利益化。
便是出於政治宣傳的目的,秦方好想著,說是虛偽也好,說是假仁假義也罷,這些人的生命被救下卻總是現實。
便在幾句話中,遼對魏的最新外交態度又再次被確立下來。
繼而高津予也覺得對秦方好有些過意不去,“如今朝中比得前幾時要寬和多了,梓童不若隨我歸宮吧。”
秦方好愣了下,然後卻是含蓄拒絕,“前線已開戰,此多事之秋,陛下,朝裡勿在為我多紛擾了。”
作為一個男人,卻不得不在這樣的關頭,讓老婆去“休養”,高津予不由在愧疚。
秦方好本未明白過來,後來才反應上,高爺這是……愧疚了?
她眼瞎了吧,一個皇帝,需要對誰“愧”呢。
高津予沒理會到他老婆已經百轉的心思,“你是中宮,總在外,時間長了民間難免多閒話。”
帝后是王朝的象徵之一,中宮不正,難免使得政權有不穩的現象。
並且長期退出政治中心人們的視線,時間長了,再回去關係就又冷了。
秦方好卻覺得自己一定不急於這一時,說了句俏皮話,“還早著呢,那些骨鯁老臣們好不容易把我趕出了宮,我在外還沒住一個月呢,現在回去,那些老傢伙們的老臉往哪兒擱呢。”
她一點都不怕高津予聽了生氣,事實上高津予也被“老傢伙”們煩膩了。
“此刻不是時候,你要做什麼,我總不能成你的阻礙。”
這一日皇帝在北山明光宮歇下,從中透出的隱含資訊耐人尋味。
此時的皇帝並不如後世只能在米字格中轉悠,許多時候天子有的自由讓後世朝代的皇帝足夠豔羨。
高津予在自己大老婆處歇下,因北山至國都一時路程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