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失效了。
因為她在他胸前痛苦沉吟。
她恨蓮花,因為蓮花吞噬了她的孃親。
而她,親眼目睹。
但這件事早在他到月府的第一天就已知曉,所以他沒有任何驚訝,只是覺得難過。
他所愛的蓮,是以這種形式被她深深厭惡著,而他的蓮,成為她的夢魘,他所植的每一朵蓮,對她而言都如同殺人兇手一樣,滿身罪惡。
月蓮華仍躺在他懷間,那雙曾茫然空洞的水眸此刻緊緊閉鎖,而眉心小結任憑他如何輕推,仍不見有半分消減,他在她耳畔喚著她的名字,一回回的“蓮華”送入她小巧耳殼,卻換來她神色苦痛的輾轉泣吟──
她同樣痛恨她的名字,或許該說,她下意識地痛恨著自己。
“該怎麼辦呢……”他低聲沉吟。
如果她沒和蓮花結下這麼大的樑子就好辦多了……
如果她娘不是摔下蓮花池就好……什麼坑什麼洞都好,可她偏偏要挑蓮花池,真是……
“沉下去了……”
一聲嚶嚀,反覆不下百次的囈語一再折磨著她,而今,暫告結束,在她緩緩甦醒之時。
睜眼,混沌的眸逐漸清朗,從惡夢中迴歸現實。
映入月蓮華眼廉的,仍是她昏厥前所見的景象──梅舒懷的笑臉,只是那笑容裡有著她所不明白的異愫。
他卸了冠,黑髮半乾半溼地披滿他肩頭、衣襟,每一綹都帶著不聽話的鬈曲,讓他平時風雅公子的模樣染了一絲桀騖不馴,甚至是鬈曲得有些凌亂逗趣。
“醒了?”他問。因為她的表情實在愣得好可愛。
“下雨了……”她沒被荷葉遮到的裙襬全被雨打溼了,冰冰涼涼地貼著她的膚,雖逢盛夏,她仍覺得好冷。
“嗯,下了三個時辰。”他抹去她臉上幾滴細雨痕跡。
“我睡著了?”
她醒了,卻選擇遺忘失去意識前的片段記憶。
“嗯,也睡了三個時辰。”
“……我睡下時,有沒有說什麼話?”帶著不安,她瞄向他。
梅舒懷雙臂環著她,他當然知道她在害怕什麼,恐怕連月蓮華自己都不明白,睡夢中的她有著怎生的憔悴。
“說‘舒懷,我喜歡你’,算不算夢話?”他嘿笑,嚴重扭曲真相,不願她記起夢境的不愉快。
蒼白的臉蛋又恢復了血色,一股羞赧的熱氣直衝腦門。
“胡說!我才不會說這種渾話!”月蓮華從他懷中猛起身,引起船身搖晃,嚇得她差點又很沒種地窩回他的羽翼下貪求保護。
“有,你說了。”誣賴為快樂之本。
“我怎麼可能說這麼不知羞的話!”她藉著扯開嗓門以壯大聲勢。
他聳肩。“這叫夢中吐真言吧,還是你要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抑或……美夢成真?”他重新將她撈回荷葉傘下,將她方才退離他懷抱短短鬚臾,髮梢所飄淋上的晶亮雨珠給拭去,一張放大的笑臉貼近她的眼。“蓮華,你放心,我不會拿這件事取笑你,相反的,我很開心,很開心自己存在於你的夢境中,也開心你在夢境中對我毫無保留地掏心挖肺,更開心你對我傾訴愛意。”
梅舒懷撒下漫天大謊也不露破綻。寧可用力破壞她的閨女名譽,也要拐她脫離陰影。所以謊言多說也無傷大雅,因為他的謊言不以傷人為目的。
“你不會知道,你說喜歡我的時候,神情有多甜美、多誘人……閉上眼的模樣像是祈求我給予相同的回應,蹙眉只因為我給的回覆稍遲,噘嘴是同我嘔氣,怨我出言調侃,讓你羞紅了臉……”
雖然一切純屬捏造,梅舒懷卻越說越覺得自行模擬想像的畫面趨於真實,好像他真的曾聽她親口如此說過……
連他都快分不清真假。
聽他說得煞有介事,她再多的自信也全化為灰燼。
“我……我真的這樣說?”第二號分不清真假的小美人咬著唇,很不願接受事實但態度卻有軟化跡象。
梅舒懷點頭點得可勤快了。
“你說過了,我不騙人的。”他扯起謊來神色自若,因為演戲向來是他的看家本領,和敗家產同樣專精。如果連月蓮華這種小丫頭都矇騙不了,他家大哥又怎麼會讓他給“欺騙”了十多年?
月蓮華撫額輕嘆。她怎麼會反常到說出不該說的話?她的夢境中向來應該只有──
她頓了頓,覺得沉沉的腦海裡有了片刻的停頓,好像有什麼東西曾糾纏著她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