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在法院地下室的小小法庭裡開庭,平傃再度看到了平煒。
從此以後,平緯頂著花白頭髮,幹廋的身軀彎曲地馱著,像足一隻被水煮熟了的“基圍蝦”的形象就銘刻在了平傃的腦海裡。
雖說,看不清臉面,看不清細長眼,但平傃能感覺得到,那份來自他心靈深處的難堪、委屈和淒涼。
讓平傃鬱悶的就是,這個開庭,簡直就是走個過場,圖個形式似的。
當事人之一——蒿嫣然,根本沒有出庭,只有一個律師來代理的。
人證們,根本就沒有來到現場,甚至兩個證人材料上說報的地址,也還是原來那粵菜館的。
新的地址,保密了麼?好人真的是要死在了證人手裡麼?
未出庭的那個老闆信誓旦旦,說:“因為認識蒿嫣然,所以給了他們那間大包,送了小菜,給了高度白酒。一個小時後,蒿嫣然慘叫著跑了出來,裸著下半身子,連衣裙都被撕破了。她看見了我們,就哭著喊著要報警。結果,那個男人就當著我們的面,下跪求饒,乞求她不要張揚。並告訴蒿嫣然說,她的所有要求,他全都答應。我不清楚蒿嫣然有過什麼要求。”這是檢察院起訴科的檢察員義正詞嚴地用標準普通話鏗鏘有力念出來的。
未見蹤影的女服務員說:“我在門口等候客人招呼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廝打起來,還有女人哭叫聲。開始,我也不敢進去,後來,只管闖了進去,我看見那個男的,用他的雙手將那女的雙手摁在沙發靠背上,裸著的背影,根本不管女的又哭又罵,只管自己狠勁地扭曲著。我嚇壞了,急忙跑了出來,把老闆喊了過來。我們快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女的穿著被撕破的連衣裙,幾乎是裸著身體逃了出來——”男性檢察員抑揚頓挫念出來的這段證詞,貌似充斥著虛假,彰顯的完全是一種虛假。
所有公安部門提取的物證們,道是全都拿出來展現了一番。
法庭調查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中間休庭的時候,平傃趕到法官、檢察院公訴人、律師的休息室。
她嚷嚷著,要求見見法官,卻被法警攔截,說什麼也不準進入。
情急中,平傃驀然朝著屋內,大喊一聲:“法官,法官,請您見見我,我是刑警平傃。請您告訴我,你們——告訴我——那,兩個所謂人證的新地址!”
悄然無聲。
屋內悄然無聲。
法警大聲疾呼,滿口嚴厲的呵斥道:“走,走,再叫喊,我就禁止你進入法庭!”說著呵斥著,手還使勁地推搡、撥拉了平傃好幾下,嘴裡繼續威脅著:“不準高聲喧譁,再鬧,再吵,我真的驅逐你離開法庭嘍。”
同來旁聽的幾個刑警小夥子,一起上來拽住了平傃。
平傃立刻蔫了,也恍然醒悟,的確有點過了,還像個刑警嗎?但她感覺心疼極了,雙手都在顫抖,現在平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然後她發現她淚流滿面了。
法庭當庭判決:平緯罪名成立,有期徒刑五年。
按理,一個富有偵查破案能力和經驗的刑警大隊長,不可能沒有一點防人之心,卻出現這種狀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陷害他的這個人,確是他曾經很信賴的人。
可平緯怎麼會很信賴那個妖冶的蒿嫣然呢?基礎是什麼?曾經平緯被她迷惑過甚至也很愛戀她吧?心底裡本有一份信任,卻被她一口咬住了咽喉。
蒿嫣然為什麼要置平緯於死地呢?就為了一點點情愫不被理會嗎?就為了一點點自尊被踐踏嗎?草菅他人的政治生命,十惡不赦。
平傃下定決心,要幫助平緯全力以赴調查事件真偽。她以為:“總有一天,會查清楚的。”
一路風馳電掣,平傃感覺心如墜落了冰窟窿。
她義憤填膺地衝入市局段局長的辦公室,非常不理智更不禮貌地大聲吆喝道:“段局,您,沒有一點人道主義精神嗎?還是我們的老大呢,怎麼始終不見您出頭露面呢?就衝著平緯平時那麼為公安工作為刑警事業為老百姓為您賣命拼命工作的份上,您也該在這麼關鍵時刻,尤其是此時此刻,幫幫他呀!平緯需要您,我們刑警需要您吶!”
段局長凝視著平傃,沉默不語,像一尊端坐著的雕像。
平傃又一次淚流滿面地乞求著:“起碼,您也給他一個機會,盡全力幫幫他吧?留下他來,讓他能夠在我們可以見到的地方,過得好一點呵!”
段局長依舊淡定,卻沉穩地拿起電話:“喂——王院長?您好、您好,我們那個平緯的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