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九仇,”他涎著笑臉道:“何必狠成這個樣子……”話未說完,他又出刀。
一刀斜砍向冷血的左肩。
——他這次不是要殺人。
——而是要傷人。
冷血一直沒有答話。
他沒有說話,甚至也似完全沒有聽薔薇將軍說的話。
——彷彿當這人說的已不是人話,已沒有聽的價值。
他一直只盯著對方的刀。
薔薇將軍的刀一動,他的劍又疾刺而出!
又是刺向對方的喉嚨。
薔薇將軍的掃刀極長。
刀氣又長於刀鋒,力意更長於刀氣。
冷血的劍短。
何況那是一把斷了的劍。
眼看冷血的劍,未及薔薇將軍,薔薇將軍的刀,將要把冷血砍成兩片!可是,在場的人,只要看見冷血出劍的勢子,都會了解,就算薔薇將軍能一刀把一個冷血斫成兩個冷血,冷血的劍,還是會刺進他的喉管裡——哪怕是一把斷劍。劍斷、命斷,可是殺勢不斷!
薔薇將軍只好又收刀。
他回刀擋過一劍。
星花四濺。
他當然不想以自身一命換取冷血一肩。
他綽刀轉身就逃。
逃勢方成,他的刀忽又向後搠出,急刺冷血右腿!
這一記,又是冷招;更明瞭的是:他的目的是傷人,而不是殺人。
——他象是那麼仁慈的人嗎?
薔薇將軍非但不是大慈大悲的人,甚至也非不大慈悲,而是大不慈悲。——是什麼令他招招對冷血只傷不殺?
小刀叫了出來:“中了黑血和紅鱗素的人不可以受傷流血!小心,別給他……”冷血並沒有“給他”什麼。
他一劍又嗖地掠起,仍是急刺薔薇將軍咽喉!
他的劍似已愛上了敵人的咽喉了。
薔薇格軍只有第三次收招。
收刀。
冷血的劍,三刺不中,但薔薇將軍忽然覺得,喉核處炸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而喉深之處,疼得象吞了一塊小小的炭。
他未曾中劍,已有中劍的感覺。
他中的是劍意。
劍的殺意。
薔薇將軍摸著喉嚨。
喉嚨痛。
他已不敢再出刀,因為冷血招招都是拚命,而且不要命。
他可要命。
——遇上這樣的敵手,可真要命!
他看到那把斷劍,彷彿這件東西遲早會“種”在他咽喉深處。
他只好退開,道:“我雖然殺不了你,也傷不了你,但你還是中了毒。”小刀怒叱道:“於春童,你給我聽著!不管是誰吩咐你這樣做的,如今我不許你再踏入村裡一步!把你的兵馬都撤走!”
薔薇將軍苦笑道:“大小姐,你這可為難我了。軍令如山,可是大將軍下的啊!”小刀說:“萬事由我負責,你只管帶你的兵馬滾得遠遠的,否則,我先辦了你。”小骨也追加了一句:“再說,老渠也不是好惹的,你也不是冷血的對手!”冷血冷著臉,迎著冷月,象一枚凍結的太陽。
薔薇將軍長嘆一聲,道:“好吧,退就退,大小姐,可是你說的喲,一切由你負責……”
倏地,他的刀脫手飛出!
這一刀摜向冷血!
這一刀太快,快得象在冷月下靜止了。
眾人知道薔薇將軍詭異多變,早巳提高戒備防範,但這一刀仍出乎意料,仿似預訂了三十年的一道驚電,遽然當頭劈落!
這一刀卻擲了一個空。
一個大大的空。
好一個空!
冷血就在薔薇將軍扔刀而出之際,已急掠急撲急刺他的咽喉。
仍是那一劍。
那一個定點:咽喉!
此際,薔薇將軍那秀氣得象女子才有的頸項,幾乎成了冷血手上斷劍的鞘。一如箭去愛情弓,風去愛情雲,他的劍,就是愛上了他的咽喉。
就象仇家的恨、恨家的仇,仇花恨樹,都要以鮮血灌溉。
冷血要的就是薔薇將軍的咽喉。
這回,薔薇將軍是真的走了。
他不得不走。
他手上連刀都沒有了。
而冷血的劍老是盯著他的咽喉。
他不想讓自己長著一個對穿頸前頸後的咽喉——所以他只有撤退。
他的軍隊都跟他一起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