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你起來!我幫你去看看他!”
母女倆剛要往外走,唐玉清上前攔阻,冷聲道:“秋姑姑,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未來女婿嗎?玉妹年幼無知,即便有違婦道也還情有可原;而您呢?不抽薪止火也就算了,反而火上加油,幫著她不遵婦道,這就是姑父遺留下來的家教嗎?這就是人所敬仰的秋姑姑的作風嗎?若非親眼所見,玉清寧死都不敢相信!”
這一番話說得秋憐葉啞口無言,長嘆一聲,道:“罷!罷!罷!你們小輩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皇甫翩翩聞言拂開她的手,繞過唐玉清,獨自向外走去。
唐玉清身形一晃,伸出手臂攔住她,道:“我不許你去!”
皇甫翩翩早料到他不會輕易放她走,心一橫,拔下頭上的金簪,指住自己的喉嚨,一字一板道:“我已準備好血濺聚賢莊!”
秋憐葉大驚失色,欺身上前,要去搶她手上的金簪。皇甫翩翩手一緊,金簪刺入了皮肉,細細的血絲隱約可見。她絲毫不覺得痛,也不害怕,只執拗地望著唐玉清,絕不屈服。
唐玉清彷彿受了重重一擊,眼神空洞,嘴唇發白。
秋憐葉束手無策,哭叫道:“傻孩子,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含辛茹苦將你養大,是要你來傷我的心嗎?你走!你走!就當我從來沒有生過你!”她推了一把皇甫翩翩,趁機將一個荷包扔入她的袖筒。
唐玉清像根木頭似的,被秋憐葉拉至一邊,眼睜睜地看著皇甫翩翩從他眼皮底下走過。
“皇甫翩翩。”他輕聲叫道,“你我二人從此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如有違背,誓同此劍!”言畢,他緩緩撥出青銅劍,將其折為兩段。
皇甫翩翩身子一僵,固執地不肯回頭,強忍住淚水,義無反顧地走出聚賢莊的大門。小順子正在馬車旁翹首企盼。她拍拍他的頭,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上車後,她已經想好了今後的去處——永州。對醫術頗有研究的姬姑姑一定會治好安戲蝶的!她將意思與小順子一說,小順子馬上坐到車伕的位置上,一揚鞭,駕著馬車往永州方向馳去,很快,就將聚賢莊遠遠地拋在身後……
安戲蝶的情況很不穩定,馬車的顛簸更讓他受盡折磨。他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平躺著會喘不過氣來,坐著時又冷得渾身打抖。皇甫翩翩竭力定下神來,尋思著說點什麼來分散他的注意力。她嘗試了一下,很快就放棄了,因為她還沒能說完一個完整的句子,淚水就哽住了她的喉嚨。她狠狠地絞著自己的雙手,想用肉體上的痛苦來減輕精神上所受的折磨。這是一種叫人多麼無法忍受的折磨啊,眼看著他痛苦,她卻不能分擔。
袖內的兩截龍紋玉掌梳隨著她的手的抖動發出“叮叮”的撞擊聲。她慌忙把它們按住,手觸到之處,似乎還有別的東西。掏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繡有海棠花的荷包。荷包內裝有一些銀兩和一個硃紅色的小錦囊。扯開錦囊,裡面赫然放著兩粒米色的丸子,正是母親從來都不離身的續命丹!
她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心急地將一粒續命丹嚼碎,喂入安戲蝶的口中。才半炷香的工夫,安戲蝶已從譫妄狀態中掙脫出來。
皇甫翩翩欣喜若狂,眼淚奪眶而出,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叫道:“安大哥!安大哥!你嚇壞我了!”
“翩翩,是你嗎?”他認出了她,強笑道,“為什麼要哭?在擔心我嗎?莫要怕,我不會死的……”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花費了他許多精力。猛烈的一陣咳嗽後,他的嘴角溢位一絲烏黑的血水。
續命丹雖然有效,卻只能暫時延長他的性命,並不能徹底根除他體內的毒素。
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不應該放棄!皇甫翩翩用袖口擦去他唇邊的血,更緊地摟住他。
馬車外,月亮正冷冷地俯視著地面,投下無情的淒涼的光芒;天際散落著七八顆疏星,閃著幽幽的光;張牙舞爪的樹影子像飄渺的鬼似的一個接一個地掠過車身;茂密的樹林子裡傳來不知名的野獸的嚎叫聲,狂野、刺耳。惟一真實可靠的是小順子。他傴著小小的身子,已經疲乏得甩不起鞭子,可他還是用嘶啞的聲音急急地吆喝,彷彿這樣就可以令馬跑得更快些。
皇甫翩翩欠起身,想把小順子換進來休息一下。安戲蝶察覺到她的動靜,清醒過來,劍眉微聳,費力道:“你要離開我嗎?”
她搖搖頭,道:“不,小順子累了,我想讓他進來陪陪你。”
安戲蝶閉上眼睛,道:“去吧。”可話音剛落,他就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舉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