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小說:花月正春風 作者:淋雨

一座兩層的竹樓出現在面前。樓前溪水潺潺、翠竹依依,徑旁閒花野草長滿,春意盎然中自顯其清雅。這是唐笑塵專門為她母親和她建造的“憐葉小築”。每年春天,唐笑塵做壽之時,母女倆都會來此小住。

正待進門,忽聽得環佩聲響,屋後松陰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手拈著一朵香蘭款款而來。但見她比花解語,比玉生香,舉手投足之間萬種風情流轉。更美的是她的眼睛,幽幽深深,如夢如幻,讓人沉醉其中不知歸路。

皇甫翩翩慌忙施了個禮,道:“翩翩見過二孃。”

來人一愣,看清皇甫翩翩後,展唇淺笑,微微頷首,輕移蓮步,沿著小徑姍姍而去。

皇甫翩翩對聚賢莊可謂瞭若指掌,但這個二孃卻是其中一個難解的謎。她只知道她的閨名叫做謝幽娘,嫁與唐笑塵做繼室已有十年,生性愛靜,不喜多話,常寄情于山水花草,並不插手聚賢莊的事物,深得唐笑塵的寵愛。

這般好顏色,卻被養在寂寂的深閨,未免有些可惜。

懷著深深的憐惜,皇甫翩翩掀起斑竹簾兒,走進竹樓。往床上一倒,疲倦地閉上眼睛,整個人漸漸鬆弛下來。暫時,她還不想整理紊亂的思緒,只想聽聽風過竹林、鳥叫蟲鳴的聲音。突然,所有的聲音都化成了一句話在她耳邊不停地迴響:“聽聽你的心,聽聽你的心……”

三月三。

煙波浩淼的洞庭湖上,大大小小的船隻像落葉般來回漂浮。

靠岸泊著的是扁平的漁船,艙內空蕩,漁翁正提了裝得滿滿的魚簍子跳上岸,去換取錢糧。忽然一個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魚簍子脫手,魚們爭先恐後地擠出來,在地上歡快地蹦達。漁翁大聲地吆喝、咒罵、不慌不忙地撿拾,在常人手裡顯得滑不溜秋的魚兒到了他的手裡,就像木頭一樣老實乖順。撿完魚,狠狠地吐口唾沫,搓搓手,提起魚簍子,踏著很重的步子,依然走得不甚小心。想到上岸後這些調皮的東西能換到熱乎乎的烈酒,他不由哼起了極其輕鬆歡快的小曲。

在淺水處小心翼翼行駛的是還沒有招徠到客人的畫舸。這類船體積小,裝飾得極其華麗。艙內擺著桃木矮几,几上放著羊脂玉的盤兒,內有幾個細瓷茶盂,盛著異果;幾下擺著兩張朱漆圓凳;艙角列著幾甕好酒和一把白鐵嵌黃銅的茶壺,要酒要茶,全隨客便。艙壁開著小小的窗子,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支起窗來,便能看到船行過處,在積翠凝藍的江水上泛起細碎的白浪花兒。艄公掌著舵,還能從容地抽出手,擤擤硃砂鼻子;俊俏的艄公娘子機靈地巡視著岸上的人們,將滿懷的期望託付在他們身上。

富麗堂皇、氣勢不凡的畫舫則惹人注目地在江心穿行,那是官宦人家或富家子弟才有的氣派。腦滿腸肥的官員,穿著極其鮮明,手上照例套著一個碧玉扳子;年輕的少爺們長相秀氣,臉色蒼白,指手劃腳間露出被溺愛嬌縱的脾性。無一例外的,這些人坐在甲板的靠椅上看風景,或者被當成風景讓人看的時候,都不會忘記叫上幾位千嬌百媚的女子做陪襯。在鶯鶯燕燕軟玉溫香的包圍中,雙眼依然不甚安分地睨視江面,看那素雅的木蘭船上,可有偎伴笑、爭窈窕的俏皮女郎。

果然有!瞧那隻蕩槳在畫舫右邊的小木蘭舟上,不就坐著一位美貌妖嬈的小娘子嗎?

被人誤認為妖嬈,絕對不是皇甫翩翩想要的。然而,她的的確確變得更有吸引力。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的身體已經像少婦般成熟起來;而她那顆徘徊在愛與不愛、是與非之間的心,無暇顧及其他,於是,常常出現在她臉上的便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她自己的不知覺,在別人眼裡反而成了一種獨特的、動人的魅力。這一切,也許得歸功於安戲蝶。

安戲蝶正在另一條木蘭舟上,離她不遠,眼角一瞥,就能看到唐婉清正坐在他的對面,兩人相談甚歡。

皇甫翩翩並不想看他們,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一瞥再瞥。唐玉清遞給她一塊糖糕,隨手接了,將全付精力集中在細嚼慢嚥上。吞下最後一口糖糕,眼角又是一瞥,旁邊卻沒了安戲蝶的蹤影。急急地搜尋,四下裡顧盼,才發現在她低頭吃糖糕的時候,安戲蝶已經將船劃到了她的前方。而唐婉清也已經換了位置,和他並肩而坐,不知說到了什麼,她笑得花枝亂顫,身子軟綿綿地往他身上倚去。

皇甫翩翩的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似的,又堵又悶。低垂眼簾,對著唐玉清道:“玉哥,咱們回去吧。”

“怎麼了?”唐玉清注意到她的不適,柔聲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她搖頭。縱使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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